第二十五幕

 季清和这一身正装，看也知道等会还有局要赴，她稍改了几样菜，低声问他：“给你点些热的垫下？要知道你晚点还有事，我也不约这，让你吃这些生冷日料。”

    老板亲自端了几小盘零嘴给她解闷。

    沈千盏开黄腔开惯了，下意识就想接一句“季总别低估了自己的持久度”，视线一抬，余光扫到他身侧坐着的明决，脑瓜子嗡的一声，及时阻断。

    真行走的活财神。

    他不动声色地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问：“要帮忙吗？”

    明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插队的人是沈千盏，十分正经地颔首应是。

    沈千盏是鲲山小筑的熟客，每回来只要老板在店里都会亲自接待的那种级别。

    引路的老板满脸菜色：“回回来都不忘打我锦鲤的主意，还有没有人性了？今天不给打折了。”

    苏暂的本意就是打听下向浅浅背后是哪股势力，再深些的消息也指望不上明决这个总裁特助。是以，只简单问了问情况，便没再继续。

    不过这个话题开得不是很高明，季清和几乎是立刻递了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过来，暗示：“你给我增加的工作量，你不清楚？”

    沈千盏只看了一眼，先关心起池塘里那些聚宝招财的小宝贝们：“老板，你家这锦鲤给我捞两条带走呗，看着挺来钱的。”

    插不了嘴的苏暂和明决对视一眼，明智地保持安静。

    季清和也不例外。

    季清和侧目，勾了勾唇角，难得没出口和她对呛。

    沈千盏讪笑两声，撺掇苏暂：“季总在这了，你还不问？”

    发完前半句，她勤勤恳恳地继续补充后半句：“主要签完合同后，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季总。正好这次有事相求，与您小聚，聊表诚意。”

    她挑了一叉子的面装进盘子里，说：“当然，如果季总觉得向浅浅非常适合代言不终岁的话，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千灯的立场。”

    沈千盏跟没察觉这两个八卦男人在偷听一样，笑了笑，问：“那去年的褚丝丝是怎么定下的？”

    鲲山小筑刚开业那会冷冷清清的，不止宣传没到位，店面选址也太偏僻，纵然用餐环境好，也敌不过巷子深，食客闻不到酒味。

    身处高位者，时间大多揉成碎片用。

    鲲山小筑日料店距离不终岁北京分部公司较近，是独门独院，装修精致的两层小院落。

    明决言下之意是，季清和作为管理层，不管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千盏到时，正好有租借了和服的年轻女孩在树下垫脚摆拍。

    他批完明决递来的文件，抽空扫了眼微信，回：“很急？”

    沈千盏自私自恋，平时就容易浮想联翩，白日梦里天天是老娘全宇宙最美。当季清和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这句话时，她心思一偏，想得更多了。

    他深邃的目光在沈千盏脸上停留数秒，与她对视时，才稍稍克制的沉敛约束。

    院子里栽种了两株樱花树，虽不逢花时，但树下仍是铺了满地的假花瓣，专供食客拍照发朋友圈。

    他说：“不认真点，容易被你质疑品味。”

    他剑眉星目的实在好看，沈千盏多看了两眼，才瓮声说：“腿麻了。”

    沈千盏久未听到动静，转头去看。

    他抬步，脱鞋踩上榻榻米，神态从容得仿若无事发生。

    但表情无比鲜明，鲜明到一眼就能看出她毫不掩饰的无声嫌弃。

    他抬眸看了眼明决，镜片后的那双眼眸色深深，透出股难以捉摸的深沉：“你去了解了解代言的事，顺便把明晚的饭局推迟两小时，有人插队了。”

    隔着桌子，他其实看不清桌下的情况。但沈千盏的那双腿他印象深刻，仅凭想象也能描绘一二。

    季清和眸光一深，心中悸动。

    季清和对娱乐圈沾之甚少，并不清楚千灯最近发生了什么。见沈千盏做撒手掌柜，苏暂也只是打听星海经纪，略一琢磨，便猜了个大概：“千灯打算放弃这个艺人？”

    上到二楼包厢，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暮色将近。

    那挽长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旋起一弯弧度，她侧脸半露，明眸皓齿被灯光点缀得如同画中仙，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季清和轻哂，包厢内暖气充足，映得他那双眼睛眸光清冽，像漾着一井井水，初看冰凉彻骨，深探又深不见底，琢磨不透。

    似等得有些无聊，她食指抵在窗上，一盏一盏地数着树下的氛围灯。神情落寞，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是千灯放弃她。”沈千盏斟酌了下用词，说：“是她先背弃了千灯。”

    沈千盏揣摩着季清和刚才的秒回，猜测他现下应当不在忙碌的状态。想了想，补充完来意：“下午我助理向您询问过向浅浅代言一事，实不相瞒，我司遇到了点小问题。若您没有时间，我也可以直接阐述问题，不耽误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