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放下身段去求季清和，她做不到。

    沈千盏笑笑，没直接正面交锋：“季总前两天不是说，刚在北京定居吗，我这也是好心啊。北京这么大，来往都需人情……”

    毕竟上到资方爸爸，下到艺人经纪，平均每月都会如期发生一次，风雨无阻，从不缺席。

    他微微抿唇，似想看她还能再说些什么，漫不经心里还有几分随心所欲。

    她瞧季清和挺新潮的，总不能是无师自通吧。

    沈千盏转过弯来，计从心起。

    突然被cue的孟忘舟放下在微信群的八卦直播，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浅杯：“清和可能和沈制片平时打交道的生意人不太一样，他醉心钟表修复，有些迂腐。人虽腹黑，但不怎么记仇……”

    她再斟一杯，手都不见抖一下，稳如老狗：“怪我仗着季总和我的几分……交情，言语间多有冒犯。”

    目前她连编剧班子都还没拉起来，项目筹备状态除了百分之一的剧本创意，一切都还没开始。

    季清和猜得没错。

    她一手提刀，一手拿酒，直接敬孟忘舟：“孟老板这些年挺不容易的吧？”

    投资方有为了坚持艺术审美的，有为了后宫佳丽的，还有为了满足自己掌控欲的，理由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拿修表恶心季清和的计划……幼稚得像是苏暂这种幼儿园级别的对手出的馊主意。

    季清和拒绝之前，她施施然，又补充一句：“不是好奇我有什么商业手腕吗，给个机会？”

    苏暂更是目瞪口呆，这是哪一出？出发之前不是还一口一句狗男人，甚至大放虎狼之词，说不想被季清和顶撞，只想顶撞季清和的吗？

    恐怕不见得。

    沈千盏斟上第三杯酒时，季清和的表情终于变了变。

    沈千盏：“……”

    投资方可以再找，符合她条件的钟表修复师眼下的确只有他一人。

    沈千盏也很干脆，违反合同的，告；塞了后宫的，踢；想掌控剧组架空她的，干。

    狗男人，一句不怼就不舒坦是吧？

    这他娘的，现实魔幻啊。

    沈千盏安静了片刻。

    前两天刚放完狠话，双方都默契地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过两天，等沈千盏画完饼，对方跟失忆了一样，巴巴地带着艺人履历又来了。

    这也是她为何这么抵触和季清和合作的原因之一，鬼知道真合作了，她会不会又鬼迷心窍馋他身子。

    入座后，苏暂包揽点菜，沈千盏负责酒水。等开胃凉菜一盘盘端上来后，十分有仪式感的沈制片这才正式开场，为季清和介绍向浅浅。

    “或者你什么计划都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能针对我就行？”他挽好袖子，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在窗外的余晖下闪过几缕冷厉的暗光。

    毕竟这两人在大佬面前都不带收敛的，他们只是一群萝卜，更无足轻重了。

    孟忘舟越说越觉得自己在偏离本意，他立刻咬舌止损，生硬地强行圆了一波：“等认识久了，沈制片自然知道。”

    手表表盘是银边圆形的普通材质，框底印着米妮，两根指针一长一短全停留在了十二点。

    她扬手举杯，嘴唇刚启，还未嗅到酒香，她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住手腕，没用多大劲就牢牢地桎梏住。

    季清和没碰她刚斟的酒，转而端起清茶，润了润嗓子。自然，也无视了向浅浅刚举起酒杯试图敬酒的行为。

    他眼神依旧冷静，只有眼底涌进灯光时，才能看清那偶然迸现的一丝清明和克制。

    她眼里有水光，唇角酒渍晶莹，瞧着已经有几分醉态了。

    沈千盏琢磨着，季清和八成是记了她“嫖资”梗的仇，又笃定符合她要求的钟表修复师除他以外再没合适人选，无论她怎么翻筋斗云始终翻不出他掌心的两座大山。

    他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赔你。”

    兜里手机轻震。

    今天显然更甚。

    一句话能让他重复两遍，显然是入魇了。这可能跟气喘多深人有多爽一个道理？

    他喝完茶，瞥了眼沈千盏，一句话意味不明夹枪带棒：“商业手腕？是挺商业的。”

    季清和打断她：“不终岁的顶级客户有成千上万。”

    老实说，她第一次听的时候，的确没当一回事。

    苏暂，挺习惯季总和他盏姐这互怼模式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