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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刀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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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儿不屑地撅着小嘴,忽然展开老伯的画卷,站起来娇声道:“武林战神今日将在这里出售亲自绘画的山水画,出价最高者还能得到赵烈的亲笔签名!”她柔媚的话语却如炸雷震撼了整个酒楼,刚才还围在李元霸身边的人潮忽然蜂拥朝赵烈冲了过来,就连李元霸身边的随从都跑了过来,谁都想亲眼看看率领三万江湖豪杰击败突厥百万大军的民族英雄。

    母亲忙忙碌碌地走进厨房准备杀鸡做饭,可是却被赵烈拉了出来,高声道:“妈先歇着吧,今日就让两个媳妇做饭吧,我有好多话想对妈说。”宛儿和杨影顿时娇羞无限,乖巧地在厨房忙碌。

    赵烈微笑着伸手接过数百斤的紫金锤,蓦然朝停在桌子上的绿头苍蝇闪电般砸下,沉重巨大的紫金锤凶狠地重重砸落,也许是速度太过迅速,竟然拉出了一道耀眼金色光芒,夹带着恐怖啸声和庞大气势,旁边观战的人群顿时惊恐地朝后退出闪避,脸色发白,纷纷捂住了耳朵,此锤不但会把桌子砸得粉碎,恐怕连地面都要被砸出大坑!

    宇文成都忽然伸手往后一抹,迅速把背上的凤翅镏金镗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背挺肩张,登时生出一股一夫当道,万军莫能闯过的强凝气势,身后将士潮水般涌了过来。

    “青山不改云遮路,相思依然月上楼。花未老,罗衫渐阔为君愁,不见归人只见秋。笑驾长风万里遥,残香一缕从何去?芳草连天寂寞风。相别后,莫重逢,娇颜留待梦魂中。缘来缘灭无常论,纵是重逢两不同,征帆远影泪沾裳。天涯浩淼心千里,几许相思几梦长。晓月凉风漫卷来,泪痕今犹在,看尽斜阳冷,何把痴情种,开尽繁花落寞知。可怜无处不尘埃,何时天落清冷雪?”

    赵烈金色长发盘在头顶,身材修长,连身束腰淡蓝色长袍在腰间紧紧束起,唇角似翘非翘,不笑也似含有三分春风般笑意,抬头微笑道:“好久没有喝酒了,既然今日见到天下无人能敌的李元霸,不如我们痛快喝酒!”

    宛儿灵动的双眸“骨碌”转动,忽然柔声道:“我们帮帮老伯吧,此时到处兵荒马乱,抚养这些可怜的孤儿需要大量金钱,我们明天去帮老伯卖画,但是这些画上需要落下大哥名字。”

    月色影照下,黑夜镀上了一层迷胧苍白的灰,叠连山峦,由近而远,黑雾拦腰斩断了淡蓝山峰,栖霞山似乎漂浮在半空中,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飘渺不定的云层,给大地带来了灰暗的色彩,古老的台阶,划满伤痕的树木,班驳的青苔上映出了赵烈苦苦寻觅的影子,有些事情总是注定要错过的,也许是前世的宿命和必须承受到惨痛代价。

    叶飞露出了爽朗开阔笑容,沉静道:“我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大哥。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喜欢无边尉蓝的大海,喜欢海天一色的壮美,喜欢潮湿而略带咸味的海风,喜欢柔软洁白的海滩,喜欢聆听连绵不绝的浪涛,那是来自大海深处的沉沉声音。”

    宇文成都顿时心惊胆战,竟然被这股强悍气势所压倒,忍不住朝后退出好几步,全无刚才威猛气势,心“怦,怦”地猛烈跳动,浑身冷汗淋漓,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和后怕,刚才赵烈那拳若不是轰向天空,他恐怕已经被无法站在这里了。

    杨影同样把柔软身子斜靠在赵烈身上,轻声道:“岁月匆匆,以前的江湖草莽已经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一路走来,所到之处,世间万民夹道欢迎,场面蔚为壮观,其间更有无数黑虎帮众苦求你回到黑虎山,我们已经在江南驻留了半年,现在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宇文成都神色阴沉地凝视赵烈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无尽的失落,总算体会到了武林战神的庞大气势,知道根本无法命令部下斩杀赵烈,只能眼睁睁望着赵烈和杨影从千军万马中冷冷走出了杨府,密密麻麻的锋利战斧长枪如同摆设。

    “不存在就是一种存在,不起念就是一种起念,大道不大,真空不空,见之实未见之,知之即令不知,心生万物,万物有心,心物互化,合而为道!”赵烈悠然从地面飘起,亲自带领数千名精神抖擞的黑虎帮众修炼黑虎拳,数千兄弟整齐地伴随清爽山风练拳,但见无数身影上下翻飞,场面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黑虎拳刚烈天下,更是成为了江湖中流传最广,影响最深远的武功,千百年来成为了江湖中最受欢迎的拳法,直到数千年后,许多武林秘籍早已失传,降龙十八掌等拳法更是不见踪影,惟有黑虎拳流传至今,虽然黑虎拳经过数千年的风雨,逐渐丧失了其中的精妙意境,不过直到今日,“黑虎掏心”,“猛虎下山”等招式依然是江湖最基本的拳法,虎虎生风,气势不凡,依稀可以看见当年黑虎拳刚烈霸道的影子!

    周围杀气腾腾,喧嚣狂妄的刀斧手蓦然变得鸦雀无声,赵烈拉着杨影缓缓朝四周密密麻麻的隋朝将士走去,似乎并没有望到他们手中森冷锋利的武器,数万名手持战斧长枪的御林军忽然潮水般向两边散开,竟无人胆敢上前斩杀,全部自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温暖飘逸的阳光里,梦不尽的细风杏花,杨柳古巷,梦不尽的小桥流水,素墙黛瓦,梦不尽的清江月意,乌蓬船歌。杨影静静坐在古宅里梳头,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身穿白底青花的长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阁照上了梳妆台的铜镜,也照在了她的脸上,望着铜镜中秀美雍容的容颜,不禁又勾起了她的思绪,那次邂逅也是在烟花飞舞的江南。

    赵烈热血沸腾,胸中豪气漫天,抬头悲愤道:“杨兄为了朝廷和皇帝鞠躬尽瘁,可是却换来如此悲惨的遭遇!乱世出豪雄,在这急剧转变的乱时里,成王败寇,任何人都可成为帝王将相。玉门关外,你我携手怒斩突厥六十万强悍铁骑,杀出了中原豪杰的气势,此时天下烽烟四起,朝廷气数已尽,杨兄乃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威震天下,今日我与杨兄杀出重围,重整河山,汇聚天下豪杰英雄,我们可以携手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赵烈迅速伸指弹飞了宝剑,骇然发觉杨风此举不过是虚晃一枪,杨风的嘴边忽然流出大量鲜血,悲壮惨烈地嚼舌自尽!天空蓦然划过一道刺眼闪电,黯淡狂风呼啸,风中弥漫着无尽悲凉,杨影扑在杨风尸体上哭泣抽噎,不盈一握的温香软玉身子猛烈颤抖。

    虽然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画像,可是萧碧痕绝美面容映在烛火前,泄下几缕艳光,依然引诱黑夜中的飞蛾纷纷扑火,飞蛾的命运是短暂悲凉的,正如她一样,孤独呆在寒冷黑暗中,也许会不知不觉地死去,更愿意在生命尽头奋力一拼,赢得瞬间用燃烧自己换来的明亮美丽,做完了生命中所有该做的、想做的和能做的事情,所以不会后悔。

    赵烈眼中弥漫着淡淡忧伤,沉声道:“我绝对不是英雄,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英雄的背后掩藏了多少辛酸、凄凉和孤独?必须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自古英雄都是寂寞的,英雄无泪,不过是因为已经流尽了心中的泪水。我已经让旺财退隐江湖,静心修炼武功,旺财大智若愚,善于学习,身上拥有无尽潜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也应该带你们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惊天动地的轰隆声爆炸在空中,气势恐怖骇人,灰尘弥漫在风中,偌大主殿的半边屋顶竟然被赵烈震飞,残檐断壁如暴雨砸落在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四周不少杀气腾腾的精锐士兵也被砸伤。

    赵烈鼻子挺直,坚强决断,薄薄的嘴角看来添了几分清秀飘逸,心里有无尽的悲凉与惆怅,眼中射出了坚毅目光道:“此生不愿负红颜,无论如何,哪怕踏尽天涯海角,穷尽生命,我也要找到她们!”

    神圣的佛像似乎发出了绚烂光芒,虔诚的诵经声萦绕耳畔,赵烈心中忽然涌现神秘感应,抬头凝视光芒法王,坚定道:“韩夜冰应该来过这里,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光芒法王露出肃穆微笑,忽然合上双眼,再未说话,恍惚间化身为金色佛像,但见手中莲花指凌空遥指神圣雪山。

    张旺财轻轻擦去眼中泪水,若有所悟,眼中射出了睿智坚毅的目光,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呆在五虎断刀门的江湖小混混了。赵烈的声音透出无尽伤感,“叶飞已经离开了黑虎帮,虽然你和帮中众多兄弟交情很深,但暂时还不是宋青河和南宫无雪的对手,不如你随我四处漫游,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回到黑虎山收拾残局,无形刀终有一天会成为江湖中最响亮的名字。”

    岁月匆匆,宁静遥远的小山村,小河依然清澈,静静蜿蜒流淌,亮晶晶露珠在青菜豆荚南瓜牵牛花上闪烁,顺着台阶上去是几排鸽舍般的青瓦房,圈成个院子,院里的花椒刚结了满树的青疙瘩,菜园子里的菜种得像母亲绣的花,紫的靛的,井然有序,赵烈望着熟悉的院落,想起母亲温暖的目光和父亲厚实的笑容,心神激荡,忍不住泪流满面。

    城镇中央富丽堂皇的酒楼,数名歌姬正在大厅中翩翩起舞,酒楼客人如痴如醉,忽然纷纷跑到门口,人潮涌动,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李元霸来到了酒楼,他狂气冲天,胯|下黑马“万里烟云兽”差点就直直冲进大厅,面似黄纸,两腮无肉,虽然身材瘦小,悍然手持数百斤的擂鼓紫金锤闪身飞离马背,酒楼中顿时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碗盏,忽视了戏台上惊艳的绝色舞姬。

    堆在破旧宅院角落中的画卷沾满了灰尘,赵烈轻轻展开,眼前陡然展现一幅美妙的画卷,墨绿的桧柏矫似游龙,虬结的枝干透着力度,翠绿而细腻的雀梅枝繁叶茂,逶迤向地,飞流直下,气势不凡,他轻轻摇头道:“如此绝妙的画卷却无人问津,真是可悲可叹!”

    赵烈望着身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神思回到了青翠黑虎山,似乎看到了旺财在黑虎山打劫的傻样,心中不由感到酸楚,眼眶有些湿润,沉思片刻后,静静道:“江湖侠客生性豪爽狂放,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闲云野鹤,渴望浪迹天下,或者漂泊五湖四海,浪子独侠才是江湖本色,很难把天下江湖豪杰凝聚起来。”

    李元霸手中大锤高举过顶,以泰山之势力砸下,手中双锤虽然重达数百斤,可是在他手中却似两朵棉花,举重若轻般在身子周围舞的密不透风,几个绿头苍蝇在紫金锤旁边翩翩起舞,环绕不停,景象也是颇为写意。

    浮生如梦,佳期几何?真爱痴情,是否能如同圣洁雪山,经得住千年万年的风霜?恍惚翩翩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长刀横空几番过?赵烈追忆往事,眼神弥漫着万世轮回之中苦苦相寻的凄苦悲伤,沉声道:“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我根本放不下萧碧痕,若不能找到她,心中的伤痕永远无法抹去。”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头忽然涌现熟悉的寒冷滋味,缓缓渗透在到全身,缠绕着痛苦的心,并没有丝毫寒冷感觉,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思绪萦绕。

    赵烈的心情并非灰沉黯淡,凝视倒影晚霞的清澈河水,心思明晰而宁静,细腻而婉致,一切的情,一切的思,都在暮色中沉淀,像晚归的船悄然泊过来,淡淡青雾弥漫河面,宛如一帷巨大的幔帐在风中粼粼地抖动,眼前的一切近了,又远了,清晰的境界渐渐空蒙起来,天空未曾留下鸟的痕迹,但已飞过。

    冰冷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子,黑影径直走到了赵烈面前,轻轻扯下了笼罩全身的黑袍,露出了俏丽修长的身子,正是突厥青青公主,身着紧身鹿皮装,麂皮长靴更是长过膝腿,更显得双腿修长有致,充满弹劲,秀发紧束内扎,浑身上下透出清爽高贵,说不出的俐落有劲。

    远山逐渐发亮,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悠然横卧苍空,天色微明时分,赵烈独自静静站在黑虎城头,无情不似多情苦,一丝还成千万缕。晨曦,清凉的鸟叫声溅起花瓣露水;中午,金色的阳光骀荡,敛尽烟霞;黄昏,夕照斜晖,湿润的风吹起了草香,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江南古镇河畔的那座熟悉古宅更加破败了,高厅倒塌,回廊断弃,此时各地纷乱四起,不少老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五六个瘦弱孤儿静静坐在残破不堪简陋的门厅中,满头白发的画师咳嗽着绘画,颤微微地提笔艰难地落笔,锅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只能拼命绘画,可是凝聚心血的画卷却无人问津,换不来几个铜钱。

    寒风呼啸而过,留下来的只有无尽寒冷,每一丝每一缕都透着冰冷,赵烈久久站在茫茫雪地上,凝望远方神圣的雪山,“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宛儿媚眼如丝,臀线紧翘,迷离而绝美,忽然轻声道:“韩姐姐来过这里吗?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清澈碧绿的茶水在手中晃荡,赵烈久久凝视茶水,笼罩迷雾的深沉眼神似乎轻轻融化在清淡绿水中,脸上挂着宁静平淡的笑容,悠然道:“七尺微命,倏忽而来,转瞬而去,恐一朝而殁,未能尽平生之愿,则身虽死心不甘,江山如此多娇,每个热血男儿都会心动,可是心动未必行动!我登上高山之巅,发现顶峰的东西并不比山谷里多,阳光照亮我时,也带给我一道阴影,我在峰顶俯视山下芸芸众生时,一只鹰在高空俯视我,而太阳在更的天空俯视这一切,这便是我下山的缘由。”

    “武林大大小小数百帮派都有各自深厚渊源和缤纷武功,若天下只剩一个帮派,江湖也会逐渐失去活力和魅力,一统江湖不过是昙花乍现,玉门关的惨烈铸造了武林神话,黑虎帮已经到达辉煌顶峰,再往前,就只能往下走了。”赵烈神色宁静,轻风吹起了灿烂飘逸的金色长发。

    古朴宏大的喇嘛庙,隐约传出悠远梵音,贴满金箔的神像下面,无数的喇嘛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袅袅香火盘旋其中,气势雄伟的佛像下面,法力无边的光芒法王闭目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身上隐约散发出神圣不容亵渎的光芒,忽然睁开双眼凝视赵烈道:“你登上了江湖巅峰,实现了心中的梦想,但你终于还是来了,万事到头不过一场空,当你得到所想得到的东西时,同时也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这句话吗?”

    光芒法王全身隐约散发出金色光芒,虽然嘴唇未动,可是话语却清晰落在赵烈耳中,“玉门关外的惨烈惊天动地,你创造了江湖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神话,世间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若你真能放下江湖,自然会创造世间永恒不变的真正神话。”

    赵烈傲然双臂朝天伸出,冷视周围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朝廷御林军,蓦然暴喝道:“我就是赵烈,天下谁敢拦我!”整个人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蓝色长袍微微鼓胀起来,刹那之间,面容如同换成另一个人一般,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爆发出来,附近的空间如同被强力折叠,构成一波波的透明巨浪。

    冷如雁神情憔悴,迅速挡在青青公主面前,握紧手中弯刀,冷冷对赵烈道:“你简直是凶残狠毒的杀人恶魔,突厥数十万大军横尸荒野,此时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不如先杀了我吧!”

    望着刀身的泪痕,赵烈心如刀割,痛苦悔恨的泪水伴随晶莹雪花飘落在黝黑刀身上,残留在刀身上的悲伤泪痕忽然和他刚落下泪水奇妙地凝固成为晶莹泪珠,顺着刀身缓缓滚落,曾经的泪痕化为寒冰落入雪地,消逝无影,雪落无声,长刀无痕!

    宛儿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闪动着兴奋和幸福的目光,那段江南水乡的岁月是生命中最绚烂,最难忘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清苦而危险,可是却让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刻骨铭心。杨影羞涩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奇采,秀脸涌上一抹嫣红,低头对赵烈柔声道:“我也想去那美丽宁静的江南水乡,在那里,我第一次与你邂逅。”

    弯月般的石拱桥横在清澈河上,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春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赵烈撑着精巧的油纸伞,宛儿和杨影紧紧偎依在他怀中,轻轻走在迷蒙宁静的烟雨江南。

    大殿沉重的大门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震碎,隋朝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冷冷站在门口,胯|下骑着赛龙五斑驹,掌中凤翅镏金镗,勇贯三军,乃是大隋朝的顶梁柱,也是朝廷第一猛将,此人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着傲然站在大殿之中的赵烈。

    青青公主咬着嘴唇倔强道:“大哥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终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很想见杨风,你带我去找他。”冷如雁没想到赵烈竟然认识突厥公主,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冰天雪地中,依然手持弯刀,冷雪飘零,天地一片萧杀。

    晶莹雪花轻柔飘落,赵烈心底缠绵起异样涟漪,忽然从宛儿身上取过了两把长刀,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抽出了长刀无边,黝黑的刀身依然清晰残留着黑虎城外的那道痛苦泪痕,天空飘落的雪花可是她的泪?隔了一万重的蓬山,是否也会让泪化成满天相思的雪花呢?

    赵烈悲伤道:“她曾经非常渴望翻越连绵不绝的高耸雪山,因为在无尽的雪山后面,有着另外梦幻般瑰丽的世界,她的双眸容得下满眶泪水,却容不下一颗沙粒,这是一种执着,飞云过后伤无尽。”

    妖娆牡丹开满了伊水两岸,红白黛绿,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万态冷艳不随风,花知否?人消瘦,长忆同携手。花开花落随人意,春来秋去空悲凉。”赵烈静静站在伊水河畔,这里铭刻着太多回忆,河水横贯而流,远望伊河南岸,山势逶迤,草木葱茏,古刹掩映在林间,时闻钟磬之声,青山翠柏,青瓦古寺,犹如梦中。

    洛阳城外,青色的天穹,古暮的村庄,一片安闲虚静的场面。杨影娇艳若盛放的牡丹芍药,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轻轻随风飘舞,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还弥漫着浓重悲伤,可是依旧仪态万千,雍容华贵,风姿绰约,宛儿削肩蜂腰,婉约风致,乖巧地陪伴在她身边说话。

    神箭王耶律天眼中射出了异常紧张的目光,忽然咬牙道:“赵帮主乃是铁骨铮铮的豪杰,她不过是个善良女子,我愿用性命恳求赵帮主帮过她!”他忽然折断手中长箭,毫不由于地用力插入胸口,修长身躯重重倒在地面。

    杨风性格淡泊如水,眼中没有悲愤,反而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道:“其实我不喜欢行军打仗,讨厌看到战场上血流遍地的悲惨场面,这些年来戎马沙场不过是为了防御突厥狼兵,避免黎民百姓遭遇灭顶之灾,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赵烈踏尽了郁郁葱葱的栖霞山,可是始终未遇到慕容无双,蓝色身影仿佛穿越了浩渺的时空,经久不绝,余音袅袅,惟留无尽的伤感和悲痛,似乎感应到了远尘世而近山林的佛骨禅心,留下纷杂世事里浮沉的身影,全部幻化成了满山的浮云。

    赵烈承受着连绵不绝的痛楚,缓缓闭上眼睛,沉溺于刻骨铭心的往事。扬州,冰轮半悬,琵琶声绕梁夜若水,凉彻心扉;钱塘,潮起潮落,看水天成一色,随世事周而复始地起伏;杭州,断桥的雪还未化透,花港的鱼亦自由地嬉戏;故苏,大狮子,小狮子,散发着江南的韵味,良久才忧伤道:“从此独上高楼,湿了春衫,憔悴了红颜,望尽天涯路。”轻轻睁开眼睛,时光回旋,仿若回到了姹紫嫣红的春日,那个刁蛮的黄衣少女似乎就在风中尽情飘舞,心事在烟雨江南中轮回了千载,唯怅此情终难寄。

    李元霸根本没有想到赵烈居然能赤手空拳接住双锤,暗自心惊,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今日就看看赵帮主如何用紫金锤杀死苍蝇!”张旺财忽然抽出了腰间薄如纸片的无形刀,冷冷朝空中劈出漫天刀光,但见空中嗡嗡飞翔的苍蝇忽然落在了面前桌子上,依然蠕动爬行,无形刀居然只是把苍蝇的翅膀斩断,并未伤及身体!

    突厥此战损失惨重,六十万突厥精锐战士几乎被全部屠杀殆尽,元气大伤,战况之惨烈让少量幸存突厥士兵心有余悸,突厥疆域迅速萎缩,他们始终无法忘记此役的悲惨血腥,心存顾忌,此后百年再也无力汇聚百万大军进攻中原,中原豪杰凭借此战打下了北疆百年和平,李世民夺取江山后,边关之患远不如隋朝严峻,终于开创了大唐盛世。

    赵烈小心地扶着老伯坐在椅子上,一把粗犷古老茶壶,两只简陋茶盅,两人静静饮茶,老伯虽然穷困潦倒,可是没有烦恼,没有惆怅,没有哀怨,眼中只有望尽红尘的宁静,他望向赵烈的眼中射出了欣喜目光,此时的赵烈虽然宁静淡泊,可是身上总透着超越一切的精神力量。

    近万长刀铁骑疯狂沿着玉门关外追杀了百余里,每人携带的三把沉重锋利长刀都已经卷边缺口,沿途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长刀铁骑从日落杀到深夜,风云为之变色,寒风夹带漫天雪花呼啸而过,天地弥漫着极度的萧瑟冰冷。

    赵烈心中充满了悲愤,发出了一阵凄厉高亢的怒啸,猛烈音波让大殿中的士兵顿时东倒西歪,带着充沛的气动重重落在地面,双腿闪电般踢飞了围在杨风和杨影身边的士兵,迅速震碎了杨风身上冰冷坚固的脚链枷锁,疼惜地把惊恐万分的杨影搂在坏中,抬头冷冷望着站在大殿门口的武将。

    杨风眼中闪过悲壮神色,抬头对赵烈平静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舍妹知书达礼,性格温婉娴雅,从小就非常疼爱她,希望你能把带出杨府,替我终生好好照顾她,那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他忽然拣起地面的锋利宝剑,想要自刎而亡。

    这些隋朝精锐将士眼中纷纷射出了仰慕的目光,放下了手中武器,恭敬地把刀剑横放在胸口之上,突厥铁骑的勇猛强悍残暴天下闻名,无数隋军将士惨死在突厥战士手中,可是赵烈悍然浴血斩尽杀绝突厥六十万铁骑,更在千军万马之中怒斩突厥之王扎杰,玉门关外血流成河,悲壮惨烈,此举赢得了天下隋军将士的尊敬,乃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自隋唐以来,世人形成了修炼武功的热潮,天下纷纷涌现出无数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许多朝廷将领也都是武功深厚的高手,功夫逐渐成为中华数千年来的瑰宝,江湖中也上演了无数波澜壮阔的铁血传奇。

    杨风忽然微笑道:“韩夜冰的想法给我很大触动,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宁静的日子。我们纵然杀出洛阳又能如何?不过让将来更多人卷入到无数惨烈战斗中,带来更多的鲜血。”杨风凝视赵烈,目光透出无尽悲凉,“韩夜冰玲珑聪慧,热爱生命,渴望自由,她的心如水晶般晶莹透明,毫无尘埃,可是她的心中始终无法忘记你,你一定要珍惜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碧纱秋月,梧桐夜语,几回无寐时,唯有相思不曾闲,赵烈总是会凝神展开了萧碧痕的画卷,但见她低眉敛目,却有风情,不沾染烟尘,任何的金珠绮罗都是亵渎,素白的裙袍,头饰古朴的木钗,她的笑是隐而未露的,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偶尔在湖面上泛起些微涟漪,委婉忧伤寂寞的眼神不能完全隐匿,不停敲打着他的心。

    赵烈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忽然走到宛儿身边轻轻道:“宛儿,我知道你很想回到宁静江南,你一直惦记那位绘画的老伯,不如我们就到江南去看看老伯,岁月匆匆,恍惚间已是数年了。”

    赵烈浑身粘满了鲜血,手中长刀依然滴血,轻轻飘到两人面前,忽然抬头静静凝视深沉黑夜,冷冷道:“我曾经放过你们两人,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才我明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呼吸,还有一人为什么不出来?”

    赵烈静静聆听,面色凝重,目光把行走于红尘与江湖间的苍伤和从容都荡漾出来,蓦然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顿悟和对人生的反思,也许是因为已经登上了顶峰,所以没有了横看成领侧成峰的困惑,没有了中原北望气如山的自傲,却多了无尽的感叹,从此人生变得更加苍凉,深沉和壮美,似乎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心境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残破的玉门关被鲜血染成红色,依然牢牢伫立在深沉黑夜,震慑天下的气势犹存,关外空旷荒野堆满了尸体,赵烈静静凝望巍然挺立的关口,心中萌生出一种悲壮惨烈的感觉,缓缓穿越了玉门关,带领残余长刀铁骑消逝在茫茫无边黑夜。

    朵朵如莲花般的祥云托着皎皎明月,照得世界一片清明澄澈,脱尽尘埃,雪花袅娜飘满天空,似晶莹无暇的莲花漫天开放,变换无穷,水色融会无痕,赵烈感觉到了清淡飘逸的香,猛烈地冲上山头,蓦然看见了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她竟然是那么,那么,那么的消瘦和憔悴,他双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无声滴落,就在那刹那,他的心竟然痛得如此,如此,如此的厉害和深沉。

    龙门石窟的佛像密密麻麻雕刻在坚硬峭壁上,众多神佛菩萨体态修长,表情温和,神采飘逸,著长裙、饰璎珞宝珠,庄严文静,可是赵烈却在山崖上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蓝莲花,看到了莲花上晶莹的泪水,他这里曾经遇到了萧碧痕和韩夜冰,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清晰浮现眼前,可是此时伊人何处呢?惟有如潮水般涌来的心痛,心泪如雨。

    杭州西湖,堤上垂柳扶风,莺飞蝶舞,月落乌啼,赵烈聆听暮鼓晨钟,却见烟水漫漫,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天空是那么低,那么蓝,仿佛是和那静静湖面连成一片,无法分辨,水面碧波如镜。

    黑虎城内宽阔宁静的书房中,周长空恭敬站在赵烈前面,沉声道:“玉门关一战,三万江湖豪杰击败了突厥六十万精锐铁骑,化解了边关危难,天下百姓奔走欢呼,拍手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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