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楚肖逸好像看出他的顾虑，提议道：“我不跟我妹妹说，你就茶室坐坐吧。”

    梁双麒打起精神来，他又恢复往常悠闲的语气，调侃道：“她看着很厉害，实际上特别弱，我爸原来在部队里工作的时候，她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其实在家带我也闷闷不乐，她才是最没法忍受孤独、希望家里能团聚的人。”

    楚肖肖闷声道：“嗯。”

    楚肖逸嗤道：“你再忙还能有我忙嘛，这一小会儿耽误不了，地球缺你也不会爆炸！”

    楚肖肖刚要伸手打他，她突然又觉得没意思，索性软绵绵地收回手来。

    楚肖逸：“……”这是什么话？皮卡丘，就决定是你了？

    楚肖肖面露彷徨，她感受到对方的失落，忙不迭追问：“那麒麒哥哥想出国吗？”

    梁双麒看到房门一开，他瞬间震惊而惶惶地瞪大眼，等到看清楚肖逸后才放松下来，犹如一只受惊的路过野猫。

    梁双麒：我也不用见肖肖，好像也不必进来？

    ［麒麒哥哥，我们早晚也会告别吗？］

    她不能阻拦杨茵姐姐离开，也不能阻拦便宜哥哥离开，更不能阻拦麒麒哥哥离开，他们总要奔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即使她的情感上难以割舍，但理智却让她维持冷静，知道孰轻孰重。

    梁双麒原以为被楚肖肖发现，他见到楚肖逸才自如一点，站在院外没说话。

    楚肖肖跑出屋子，她果然看到栏杆外的梁双麒，双方开心地互相招手。楚肖肖误以为他来找自己玩，立刻上前想要打开院门，放小伙伴进来。

    楚肖肖心里却有点怪怪的，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但总觉得满嘴马云的小伙伴在慢慢消失，他好像缓缓地走上另一条路？

    “谁知道呢。”梁双麒努力挥去自己的落寞，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猫呼噜，又有一丝小小的埋怨，嘀咕道，“但肖肖刚刚对我说谎了，作为你头一回虚伪的惩罚，我今天不要把礼物送给你了。”

    楚肖肖难以想象梁双麒独自出国读书，便宜哥哥都提前准备那么长时间，麒麒哥哥却冷不丁就要离开吗？她心底莫名有些惶恐，但此时又没办法说出口。

    片刻后，楚肖逸看到小院外的另一个游魂，他的房间距离院子挺近，老觉得门口有影子晃荡，索性走出来查看，便瞧见大提琴小鬼头。

    梁宸：“目前来看只能她辞职出国，我现在还没法随意出国，梁双麒年纪又太小了，国内外治安环境还不一样……”

    楚肖肖在晚上收到梁双麒的消息，大意是他今天跟妈妈在外面跑，很遗憾没有见到楚肖肖。因为两人隔着网络交流，所以不好深入地谈留学的事，明明双方就住在同一小区，却由于各自的行程而产生奇怪的距离感。

    临走前，梁双麒率先递出台阶，他朝楚肖肖挥手告别，轻松道：“好啦，只是现在不送你，我下回再带给你。”

    楚肖逸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更、要、好、好、忏、悔。”

    楚肖逸是懂音乐的成年人，他跟梁双麒的关系还一般，以智商来看也没本事给出坏主意，属于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理中客，能够跳脱出来评价。他在专业上有些见解，也不会被情感左右，简直没有比他更理性的商量对象。

    楚肖逸：“……”完了，孩子真自闭了，我确实想看他俩BE，但好像并不是要这样。

    楚肖肖听着大人们的交谈，她的思绪却还有点乱乱的，只能默默地将脸埋在黑猫梁斯特柔软的身体上，听到它安慰地发出一声“喵”。大黑猫的尾巴灵活地晃来晃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楚肖肖，像是在安抚她。

    楚家栋带着楚肖肖往家里走，感慨道：“这可真够意外的。”

    楚肖逸惊愕道：“他怎么就出国了？我还没出国呢！？”

    梁宸被锁死在国内，他着实没办法伸手到国外，赫妍是否辞职更要看她的个人意愿。

    梁双麒一时不好作答，主要他没跟楚肖逸单独相处过，以前都有楚肖肖在场调节气氛。两人倒是相当熟悉，在音乐上也能聊到一起，但要说关系极好又不对，平时没事还要互掐一番。

    虽然楚肖肖面对梁双麒，她将话说得很好听，但不难过才是假的，只能在家里偷偷表露。

    楚家栋：“嗨，我儿子参演的嘛，有什么兴师动众！”

    梁双麒却摇了摇头，他伸手微微一挡，出声制止道：“肖肖，我就来看看你，今天不进去了，待会儿还有事。”

    梁双麒望着她沉默数秒，突然开口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我妈妈一样。”

    楚肖肖的小腿已经微微发抖，但面上却表现得相当自然，她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动摇，小伙伴极有可能一口咬定不出国。她确信麒麒哥哥就是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他骨子里有一点叛逆，简直敢做任何事情。

    梁双麒以前来了就想见楚肖肖，但他今天好像有点不敢见她，所以迟迟不肯踏进来。他闻言又茫然道：“那我进来干嘛呢？”

    楚肖逸都等着楚肖肖暴跳如雷的反应，哪想到她一声不吭地吃进去，只是眉毛微微一皱，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楚肖肖听着同学们的闲聊，忽然觉得宣传板上的小伙伴陌生起来，她确实不太懂音乐，一直以来只知道梁双麒大提琴厉害，但他具体有怎样的水平，实际上模模糊糊、没有概念。

    楚肖肖和许晓停下脚步，她们回过身来看宣传板，发现上面都是获奖学生。许晓新奇道：“嘿，什么时候更新的？我前几天都没发现。”

    许晓眼中露出期盼的光：“那我们算神童或天才吗？”

    楚肖逸分享完好消息，他察觉妹妹今日频频走神，便忍不住往她碗里放芹菜，故意打趣道：“你今天丢魂啦？”

    楚肖肖小声地询问：“叔叔上回说，你和阿姨要出国？”

    楚肖肖看着他眼底期盼的光，她其实知道他想听什么，更察觉到自己话语权的重量，却只能佯装没有想起。她努力露出笑容，心平气和道：“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吧？如果对麒麒哥哥有好处，那我觉得可以试着考虑。”

    获奖照片旁边还有各式各样的新闻拼贴，学校显然也认为此奖相当有含金量，还将各大报纸的报道贴在另一侧。刘雯沛读着新闻，她捕捉到关键词，发现其中的赞誉很高：“音乐神童？大提琴天才？听上去好厉害。”

    杨茵和楚肖逸的离开都留出缓冲期，实际上楚肖肖有逐步调整情绪的过程，但梁双麒的离开实在突然，完全是最意想不到的人要走，她自然没法马上爬起来，还要稍微飘忽一阵子。

    楚肖逸：“……”

    楚肖肖软声道：“爸爸，麒麒哥哥和我哥是去同一个地方读书吗？”

    梁双麒被他一激，顿时想要回怼两句，又难得犹豫地闭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许晓面露失望：“唉……”

    梁双麒沉默片刻，他认真地注视着楚肖肖，眼眸犹如光润的黑玉，询问道：“肖肖，你觉得我该出国学琴吗？”

    楚肖逸被他盯得发虚：“……你瞅什么呢？”

    楚肖肖抱着梁斯特不知所措，楚家栋则继续跟梁宸攀谈：“那你爱人的工作怎么办？”

    楚家栋：“当然不是，你哥想去加州，麒麒的学校好像在别的州，国外也很大呢。”

    楚家栋：“肖肖，来跟爸爸看电视吧，我们看一会儿动画片。”

    楚肖逸随口胡扯：“你就跟我在茶室里瞎聊会儿吧，忏悔一下你当年想替代我的豪言壮语……”

    楚家栋思及自己的妻子，肖碧是万万不可能辞职的，这跟家庭条件都没关系，而是人有时候要靠工作维持精气神。赫妍辞职出国陪梁双麒读书，天天守着自己的儿子，那她的生活岂不是一成不变？

    楚家栋讶异道：“辞职？这合适吗？”

    梁双麒迟疑几秒，他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楚肖逸，突然脑海里灵光乍现，发现对方还真挺合适！

    “拜拜！”梁双麒似乎振作起来，他慢悠悠地跟楚肖肖告别，提着东西往家走。

    梁双麒点了点头，楚肖肖面露迟疑，两人索性隔着栏杆交谈。梁双麒是独自一人过来，他手里似乎还提着东西，不知道刚刚从哪里归来，看上去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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