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打一声招呼吗？”

    正式录制开始，两名主持人在灯光中笑着开场，介绍演播室内的嘉宾：“今天确实来了好几代人啊，让我们欢迎楚肖逸和他妹妹，杨畅和他爷爷……”

    《咱家几代人》里的楚肖逸憨憨又日常，他就是普通有点笨的哥哥，完全没有明星光环，看上去比小孩还幼稚。然而，工作中的楚肖逸跟节目里截然不同，他对谁都保持高度警惕心，喜欢将人想得很坏，说话也硬邦邦的。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便通知走一下彩排，楚肖逸带着楚肖肖出门，前往灯光明亮的演播室。演播室内有一张超大的圆形茶几，四周围着挨在一起的软沙发，看上去要坐不少人。

    然而，楚肖逸无法敞开心扉，也自然而然会有点麻烦，例如他在圈里没什么朋友、难以跟新团队接触等。按道理，楚肖逸的人气到达一定程度，需要纳入新经纪人和专业人士助阵，但他很难对新人建立信任，没办法合理沟通，再嗑资源有难度。

    楚肖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回想起兄长绿绿的情绪颜色，似乎有一点理解他没法转红的原因。因为楚肖逸根本没法对人有红色情绪，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给家人嫩绿的颜色，他性格深处有些别扭和封闭。

    因为楚肖逸有时候太真实，职业黑子们才会舞得凶，但对方做装模作样的假人，何鑫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何鑫面露迟疑，他沉吟几秒，缓缓道：“可能因为你哥哥是个真实的人吧，这既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真实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会惹来点小麻烦。”

    李导觉得楚肖逸今天绷得太紧，跟往期节目里截然不同，他倒是知道楚肖逸在访谈里向来状态不佳，但着实没想到差距有那么大。楚肖逸在家里相当松弛而真实，他对家人撒泼打滚、玩笑打闹，可面对其他艺人完全不是这样，如同变一个人。

    何鑫多番劝说过楚肖逸，但效果都不太大，人哪有如此容易放下？

    如果这件事没有透到台上，永远没人能理解楚肖逸的态度。然而，楚肖肖只是稍微代入动物园场景，她将事情进行情景再现，立刻把因果戳破。只要事情在节目中爆出来，那就算是节目效果，说穿反而无伤大雅。

    楚肖肖对兄长的情绪波动一清二楚，她抬头望向楚肖逸，眨眨眼道：“哥哥，你好像对这话很有意见的样子？”

    “我们演播室今天来那么多人，除了你哥哥以外，肖肖对谁都没有印象吗？”

    楚肖逸确实比其他嘉宾要红，但他管不住别人议论的嘴，别人也没法花极长时间了解他，基本上就在录制期间得出定论。

    “……”楚肖逸深知妹妹的智力水平，对她的腹黑程度胆战心惊。

    杨畅恨不得在演播室被连嘲三分钟，综艺嘉宾们说话更没顾忌，那开起玩笑比楚肖逸狠得多。更关键的是，杨畅还不能不高兴，不高兴就是情商低没综艺感，显然不符合他的形象设定。

    别人都不了解明星，自然无法为他工作。明星和经纪人更是要有默契，楚肖逸却无法跟人交心，将旁人阻挡在心门外。

    何鑫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他觉得彩排时的公事公办和私下沟通是两回事，但又不好继续游说，担忧楚肖逸产生逆反情绪。楚肖逸对这些事有点敏感，听到的次数过多会变得暴躁，更影响节目流程。

    何鑫苦笑道：“肖肖，别看你哥哥年纪比你大，他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说不定还不如你……”

    主持人笑着摆摆手：“那算了，我还不如你哥，我没有作品呢，等我有作品，你再来认识我。”

    杨畅后续也没有为难楚肖肖，小女孩都主动提出合照，看上去是递出和解台阶，他再斤斤计较倒显小气。

    李导摇了摇头：“因为你是成年人，你才觉得她没法答。提问永远没有正确答案，肖肖只要回答就行，没有所谓的答对答错。”

    主持人轻松地调侃：“肖肖为什么对他有印象？这我可不服气啦？”

    楚肖肖伸手摸出兄长兜里的手机，她拿好自己的道具，立刻进行活灵活现的表演。她从沙发上起来，站在原地小手一推，像是将门扉打开，开始无实物表演，欢呼道：“这不是帝企鹅吗？我很喜欢你啊！”

    楚肖肖作为全场最小的小朋友，加上她是节目的讨论热点，少不了被其他人提问。彩排时，楚肖逸将她护得太紧，恨不得做她的新闻发言人，着实没有节目效果；正式录制时，楚肖肖开始率先开口，决定挽回一下局面。

    两名主持人立刻露出怜悯的神色，他们觉得杨畅真是愈挫愈勇，彩排期间就看出楚肖逸开不得玩笑，现在他仍锲而不舍地找梗。众人都不知道楚肖逸和杨畅有何过节，反正偶尔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楚肖肖认真地思考片刻，她在屋里环顾一圈大人，伸出两只小手，礼貌地探向杨畅：“我对这位哥哥有点印象。”

    杨畅都被楚肖肖一阵操作搞懵，他现在摸不准小女孩的态度，真不懂她是意有所指，还是天真烂漫。他内心着实糊涂，连带也不再恼怒她的表演，笑呵呵道：“可以啊可以啊，我做帝企鹅，我做长颈鹿……”

    楚肖逸见主持人还挺有分寸，心里微微放松一点。李导还算有情义的导演，节目里没有故意恶剪，演播室里也让主持人兜着，倒是楚肖逸最初反应过度，看谁都像在挖坑。

    何鑫无可奈何地笑道：“是呢，你反而比他看得清楚。”

    不远处，楚肖肖待在何鑫身边休息，她望着角落里的兄长和导演，忧心忡忡道：“哥哥是不是被批评啦？他会不会被开除？”

    “杨畅你真是太想红了！疯狂地蹭肖肖热度，太势利了，太势利了！”

    楚肖逸是有点一刀切的人，他觉得对方有瑕疵不行，立刻远远地拉开距离。然而，水至清则无鱼，人在职场里就找不到圣人伙伴，大多数都是凑合着过。

    下一秒，楚肖肖揣着手机飞速冲到杨畅身边，打开摄像头就要拉着对方合照，让杨畅满脸混乱和茫然。没人料到她小步迈得飞快，瞬间跑到圆茶几的另一头，凑到杨畅旁边。

    楚肖逸：果然看小猪佩奇的都是社会人。

    楚肖肖：“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让我觉得自己像帝企鹅。”

    何鑫苦恼地挠挠头：“唉，我也不知道在胡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回答语无伦次，也不确定楚肖肖能不能理解。

    楚肖逸好歹是《咱家几代人》里咖位最大的流量明星，当初也是李导等人多番劝说才拿下，怎么可能被开除？

    楚肖肖第一次来到便宜哥哥工作的地方，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觉得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忙碌不已。好在周围人对她都挺友好，化妆室里驻扎的是楚肖逸团队，基本上对老板妹妹很客气。

    明星是有经纪人团队的，每位经纪人的分工各有不同，何鑫也需要其他同事。优秀的经纪人不是光听明星的话，还要跟对方交流发展前景，可楚肖逸总有透露太多会被伤害的错觉，下意识地抵触剖白自己，犹如紧张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