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五苦笑着说:“跟我住在打浦桥,一栋石库门的房子,住了二十六起人。”
胡孝民说道:“你也进去喝杯茶吧。”
溜一眼突然低下头,神色黯然,眼眶蓄满了泪水。胡孝民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痛处。
胡孝民微笑着说:“兴趣是有,但也要找到下家才敢向老兄要货。”
上次春三告诉胡孝民,凌生明手里有三十听糖精要出手。胡孝民虽关注了,但他并没有与凌生明沟通。
他的身份,不能对任何人有所承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但他相信,这个破旧的世界,一定会彻底改变,所有穷苦人会站起来,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春平茶楼这么一闹,胡孝民赶到九风茶楼时,都已经过了十点。刚到门口,就看到坐在人力车上的冯五。
不管胡孝民有没有资格当掮客,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就愿意结交。
冯五朝胡孝民鞠了一躬,感激地说:“胡先生你真是太好心了,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作为一名车夫,他最是知道人分三六九等。要不是溜一眼,他都没资格跟胡孝民同坐一桌。
冯五不以为然地说:“他的眼睛长在额头上,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样的人呢?”
胡孝民问:“姐弟?你们住在哪?”
胡孝民点了点头:“好,我回趟哈同路122弄2号,志华纺织厂营业部。”
冯五突然低声说:“胡先生是不是看顾桂荣不顺眼,要不要我们盯着点?”
冯五在旁边说道:“她姓刘,叫刘一萍,八岁父母就没了,靠着卖报为生,下面还有个弟弟,他们姐弟很懂事。”
下车时,胡孝民付了车费钱,又掏出两块钱:“五哥,这是两块钱,你拿去给溜一眼姐弟改善一下生活。”
昨天胡孝民留下的两碗馄饨,她只是喝了汤,把馄饨打包带了回去。
胡孝民连忙说:“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溜一眼来了吗?”
对一个没做成过生意的新手来说,根本称不上掮客!
八岁就要独自面对苦难的生活,可以想象这对姐弟经历过什么。怪不得溜一眼连鞋子都穿不上,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胡孝民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溜一眼吃了两块点心后,突然问:“胡大哥,这些点心我能带点回去吗?”
溜一眼马上说道:“我以后就到极司菲尔路来卖报,还可以向附近的伙计打听。这家伙坏得很,看报从来不给钱。”
胡孝民说道:“好好卖报纸,再让她去上报童学校,姐弟平平安安长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他只是一个披着掮客外衣的地下工作人员,搞情报才是他的主业,当掮客只是兼职。只要让别人知道,他是掮客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做成,他并不在乎。
凌生明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亲热地说:“怎么,阿弟有门路?每听净到手两千……四百元。”
胡孝民叮嘱道:“顾桂荣凶狠得很,你们可得小心。不用刻意打听,保持关注就行了。”
这样的世道,大人能活下去都殊为不易,何况这对父母双亡的姐弟。胡孝民不是救世主,他只能尽自己之能,对他们尽微薄之力。
胡孝民哭笑不得:“溜一眼,让你来吃点心,又不是让你来卖报。”
溜一眼拍手欢呼:“我喜欢吃陈皮梅,一枚可以吃半天。”
报童和车夫每天奔走在大街小巷,消息最是灵通。最重要的是,谁也不会注意他们。
但看凌生明的气色,印堂发暗,走起路来无精打采,恐怕这笔糖精生意没有做成。
胡孝民笑着说:“冠生园的陈皮梅可以么?”
胡孝民问:“听说老哥手里有批糖精?每听多少钱?”
胡孝民与凌生明分开,正准备在街上拦车,冯五从后面追了上来。
溜一眼笑着说:“下馆子太花钱了,请我吃葱油饼和阳春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