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谨慎的小胡子

    蓦然，他停住了脚步，眼中露出惊诧之色。

    “砰！砰！”

    钱鹤庭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随口问：“东西放好了吧？”

    钱鹤庭和胡孝民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起身后，不远处有道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走出去后，那人也随即跟了出来，看到他们拦了辆出租汽车，他正想跟着出去，发现胡孝民回头望了舞厅一眼，他吓得迅速转身回了舞厅。

    至于金神父路周围的地形，他早就烂熟于胸，就连这个接头地点，这两个晚上他都侦查过。他早知道有后门，但每次都要确保后门是畅通的。

    等他再出来时，汽车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他叹了口气，只能掉头离开。

    再次出现的小胡子，因为戴了个牙套，脸部因此变形，加上发型更换，简直就像换一个人。

    从双龙坊曹炳生到金神父路，步行362步，他量过两次。从开枪到坐上汽车离开，最长需要三分半钟，他在脑海里演练过十次以上。

    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必须永远谨小慎微。只有比别人心思更慎密，行事更谨慎，计划更周详，才能活得更长久。

    年轻男子没进舞池，通过甬道走向对面的座位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但他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先转了一圈，确定了舞厅的后门道路畅通，才坐在旁边的角落，暗暗观察着舞厅的其他客人。确定没有异常后，才移了过去。

    钱鹤庭微笑着说：“坐下喝一杯，有事跟你说。”

    他叫曹炳生，是法捕房的华人副探长，今天刚配合日本宪兵队，抓了两名重庆“恐怖分子”，移交虹口日本宪兵队后，得“辛苦费”五十元。

    钱鹤庭不以为然地说：“放心，这里安全得很。”

    租界到处都是车水马龙，路上的人力车、三轮车、汽车随处可见，繁华地段，甚至还会堵车。

    在里弄右转右转再左转，从另一处里弄回到了戈登路。一边走，手里也没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嘴里，又在头上戴了个假发。另外，他的黑色衣服也换成了白色的汗衫。

    法租界的金神父路，是1907年法租界公董局越界辟筑的，1914年划入法租界。金神父路北至霞飞路，南至徐家汇路，全长三里，主要是新建的里弄和公寓。

    暗杀曹炳生，一般人开一枪就够了，但他开了两枪。而且弹头用锉刀划过，击中心脏部位，能把心脏捣个稀八烂。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开两枪。

    路上人力车随处可见，据统计，公共租界的人力车和三轮车的数量就超过七万辆，全上海已经超过十万辆。

    曹炳生迅速往腰后掏枪，可对方动作更快，手里的枪早就在暗中瞄准自己。枪口火光一闪，曹炳生甚至能看清射向自己的子弹。

    两颗愤怒的子弹，正中曹炳生心口，他身子往后倒，刚摸到的勃郎宁手枪也掉在地上。

    胡孝民暗暗叹息一声，钱鹤庭是他的上司，再多劝就是不识趣了。但是，胡孝民却不怎么说话了。隔墙还有耳，何况舞厅乎？

    门口角落暗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留着小胡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相貌模糊不清。他手臂抬起，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自己。

    舞厅人多眼杂，谁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

    年轻男子露齿一笑，短发男子恍然大悟，他趴在对方耳边悄声问：“孝民，得手了吗？”

    胡孝民提出，为扰乱敌人视线，在曹炳生身上放个密写本，干扰76号的判断。钱鹤庭并没在意，只要曹炳生死了，任务就算完成。

    如果只是汇报结果，他其实都不用说话，只需要点点头就行。可钱鹤庭跟他有事要谈，肯定要换地方。

    吃着法捕房的肉，拿着日本人的钱，不管上海怎么变天，他都能左右逢源。

    从事特务工作后，胡孝民最信奉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胡子透过眼镜，射出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曹炳生，就像看着一具尸体似的。

    舞厅内人很多，推开门，就听到悦耳的歌声。一位穿着暴露的女郎，在台上唱着：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他快步走到对面，将眼镜也摘了下来。此时的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走了一段距离后，拦了辆人力车，往东朝静安寺路方向去了，最终在戈登路口下了车。

    钱鹤庭看了胡孝民一眼，站起了身，叹了口气说：“你啊，太紧张了，一点也不会享受，走吧，换个地方。”

    这种熟悉，不是通过地图，而是亲身走一遍。也许多知道一条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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