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当巍山面对咫尺之遥的轻衫之时,望着轻衫充血的红眼,凶残的神情,他才明白苍鹰此时所说的话,无意之间,道出了多么令人胆寒的真相。
他说道:“小师弟,我也不来瞒你,师父说你资质太差,只能跟我这鲁莽笨蛋学功夫,我虽然懂得逍遥宫的内功,但若是传授给你,只怕你走火入魔,还会害了你性命。你跟着我,便要学些器械武艺,至于上乘武功,比如那夜明功,散华掌,这辈子恐怕都。”
不知为何,巍山隐约觉得一股柔和内力涌入肢体,他胸中一片清凉,立时思绪涌动,情绪崩溃,抱住苍鹰,大声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师弟,我不该打你。”
常海笑骂道:“胡说”见苍鹰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心下甚喜,夸奖了他几句,可想起昨夜师父的话,知道这孩子资质不佳,即使身在逍遥宫之中,这一生恐怕也只能庸庸碌碌,不免又有些过意不去。
巍山瞪大眼睛,喉头不停吞咽口水,神色惶急,隐隐透着凄凉绝望,强壮的身躯不停发颤,想要跟进去,可一双脚仿佛被定在地上一般。
巍山早已听闻消息,知道苍鹰体内不少穴道天生闭合,资质奇差,师父把他交给自己学艺,只怕有些轻视自己之意,心中不悦,脸色不善,朝两人点了点头。
要是他刚刚说出这话,巍山定然大发雷霆,但此刻他只觉心神宁定,虽然有些悲伤,可又觉得苍鹰的话有些滑稽。
他见迫雨正躺在他身边,蜷缩身子,钻在角落里,兀自呼呼大睡,这一张大床,似乎被自己霸占了大半地盘,以至于迫雨无处容身。苍鹰心中过意不去,吐吐舌头,偷偷朝迫雨拱了拱手,算是道了个歉,又拍拍自个儿的小脸颊,翻身下床,推开房门,只见常海正盘膝坐在厅中,闭目吐纳,正在修行内功。
巍山哈哈大笑,说道:“小滑头,昨天怎么没看出你如此伶牙俐齿”一时之间,只感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苍鹰说道:“你脾气大你心地好的很呢。你现在不正替我治伤吗?”
轻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一抬头,见到常海,瞬间喜笑颜开,眸含春色,喜道:“大师兄,你早。”
苍鹰听了赞赏,不禁得意,登时挺起胸膛,嚷道:“我一直不糊涂,脑子聪明得很呢!”
苍鹰道:“你打了我,心中过意不去,今后只有加倍疼我,我怎会怨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在迟疑之际,常海睁开眼,对他笑道:“小鹰,你醒的挺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巍山稍感歉意,正想说几句安慰话,便在这时,只听见房屋内传来轻衫一声欢笑,她道:“天哪,小迫雨真像一块玉娃娃,师兄,你说将来我的孩子能有这般漂亮么?”
常海见他纯真,心下不安,却也不便多说什么,他领着苍鹰走入院子,恰巧遇上巍山与轻衫沿着长廊走来。
巍山心头火起,正愁无处发泄,苍鹰这么一开口,登时成了出气筒。他伸出大手,拽住苍鹰衣衫,一把将他举起,狠狠甩了苍鹰一个嘴巴。苍鹰哇地惨叫一声,捂住红肿的小脸,眼泪汪汪的看着巍山,眼神又变得迷乱起来。
次日一早,苍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罩着暖和的棉被。他翻身起床,脑中昏乱,一时想不起自己昨日经历,坐在床上苦思许久,登时省悟:“我这是在扬州城里。”
苍鹰格格欢笑,一下子又捂住嘴巴,小声道:“不要让迫雨知道,他会和我抢师父嗒。”
巍山凶狠喊道:“我教了教的怎样这是飞虎棍法,你学会了吗你倒是学呀!”
苍鹰又道:“我知道啦,是因为轻衫姐姐与常海师兄要好,不理睬你,所以你心里不快活,这才哭了起来,对不对。”
苍鹰好奇的望着他,说道:“巍山师兄,你不舒服么?”
轻衫娇笑起来,纤手伸出,摸了摸苍鹰的小脑袋,说道:“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过了一个晚上,咱们的小苍鹰怎么不糊涂啦!”
苍鹰笑道:“师兄和我一样,刚刚似乎也不太清醒呢。现下肯定好了,我怎会怪你。”
巍山苦笑道:“那是我打出来的伤,你真的不怨我。”
轻衫看也不看巍山一眼,上前挽住常海手臂,笑道:“也没什么,我碰巧要来找你,在路上撞见他,他硬要和我过来,师兄,咱们进去看看小迫雨睡着之后,是怎么一副可爱模样。”
巍山大踏步走出庭院,快步从街上走过,此时正是黎明时分,晨光初现,街上行人寥寥,苍鹰被巍山捂住嘴巴,一动不动,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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