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跨年夜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歉意，时砚微微一笑，侧过头来看她，垂下来的眼睛像燃着一团火，热烈而专注：“不过，有你在就够了。”

    坐在她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顾念看到程风瑾果然来了电话，刚刚还生气的不得了，这会儿像只顺毛的猫儿一样，瞬间乖顺下来。

    就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时针已经缓缓指向零点。

    气温极低，寒风刺骨，路灯折射下来的灯光虽然昏黄，却很温暖，恍惚间让人觉得，无论是怎样卑微的人，都可以在这样的温暖中被救赎。阮之之很快就走到了路口处，脚步自发地迈出，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刚想招手打车，下一秒，就在这样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时砚。

    阮之之莞尔一笑，抿了一口杯中的啤酒，摆摆手对顾念道：“他来了，跟他走吧。至于我的事情……放心，我知道怎么解决才是最好。”

    今天是12月31号，过了今天，新的一年就要到了。阮之之的母亲常年在外工作，不可能记住这个无关痛痒的日子，而她身边朋友不多，除了顾念，可以共同跨年的更是寥寥。

    忘掉那个人，与他老死不相来往，对她而言，才是最好。虽然她目前还做不到，但是时光早晚会将她对他最后一点儿可怜的怀念也磨光，早晚会将他的影子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抹掉。

    阮之之心知肚明，一定是又跟程风瑾吵架了。

    至于结果如何，是否能够安然度过实习期，对于阮之之这种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的人而言，根本无需担心。

    阮之之盯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烧烤，彻底无语：“顾念，你是猪吗？还是你觉得，我是猪？”

    没错，阮之之对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遇，描述为不可思议。

    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两个人并肩坐在空间狭小的便利店玻璃窗前，共享着盒子里香气四溢的关东煮，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

    始终孤傲，始终缄默，他独自一人在浩瀚天地间寂寂行走。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次……她和他之前，还会有下次吗？就算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像他们这样毫无联系的人，恐怕也不大容易遇得到。

    仰头喝下一大口啤酒，顾念抿了抿嘴刚想反驳，却又觉得对方说得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让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有些心虚地回应：“那、那我当时太生气了嘛，回家之后他还说我无理取闹，说我爱发脾气，我怎么可能受得了。”说着说着，她嘴角一撇，好像下一秒又要掉下泪来，“今晚跨年，原本我们打算一起去a市那家最好的旋转餐厅吃饭的，现在也泡汤了。”

    看了时砚一眼，她继续客套：“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叹气，打算在下个路口拦出租车回家。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路上的行人街边的路灯通通都消失了，只剩下面前这个眼神淡漠到近乎阴郁的男人。

    阮之之叹气，适时地帮她倒满一杯啤酒：“失什么恋啊，你们不是连结婚日期都看好了吗？”

    不过阮之之丝毫不为之所动：“也许人家两个就是普通同事，加完班正好一起吃饭呢？程风瑾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端茶倒水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来做吧？要我说，就是你想多了。”

    阮之之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连思维都无法正常运转了。“不在了”这句话有很多的含义，但是，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的含义。她讪讪闭了嘴，心想自己果然不会找话题跟人聊天。

    顾念的视线移向她一双毫无焦距的漂亮眼睛，挣扎了半天还是开口：“之之，你知道吗，李司晨马上要回a市工作了，就在市中心的晨辉大厦。要是……要是你还喜欢他的话，不如——”

    这已经是第四年了。阮之之抬起头，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向夜空中望去，在心里默默地想，今年，她一定要忘掉李司晨。

    一个人寂寞地走完了一整个街区，饶是独立如阮之之，看到满大街牵手拥抱的幸福情侣，此时此刻也有点想要落荒而逃了。

    他也是独自一人，此刻正站在路边昏黄的路灯下，身影孤傲，神色寡淡，白皙指尖上有一簇火苗正在若有似无地跳跃，将他周身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灰蓝色烟雾中。此情此景，衬托得他整个人愈发脱俗，像幻觉一样不可思议。

    她这句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远远的刺耳车笛声打断。

    顾念看着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般地说了出来：“之之，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与两人寒暄几句，再三拒绝了程风瑾要送她回家的提议，阮之之挥挥手与两人告别，转身独自走在市中心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在心里忍住了一千次想要伸手抚她发端的疯狂念头，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低声，极度克制，极度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之之。”

    零点到了，新的一年也如约而至了。

    空中隐隐约约有雪花盘旋飞舞着下坠，阮之之伸出手接住，安静地看着那片雪花在自己掌心融化消失。

    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奋发向上，功成名就，还是彻底崩溃，自暴自弃？

    “你不知道程风瑾有多过份，前几天他跟我说公司加班，我想着体谅他，就没多问。可是那天晚上我跟同事出去吃饭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同一家餐厅，他和一个陌生女人也在那里吃饭，两个人有说有笑，他还殷勤地帮别人端茶倒水。”顾念的声音本来就是娇滴滴的，现在又带着满腹委屈，简直把程风瑾的形象描述的十恶不赦。

    被酒精侵蚀了大脑，阮之之昏昏沉沉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自己不觉得惊讶。

    羊肉串、里脊肉、金针菇牛肉卷、烤茄子、烤韭菜……还有一盘份量十足的烤鱼。

    点了一大堆烧烤和一打啤酒，顾念大手一挥，豪气地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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