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大漠烽烟 天涯明月

了，你们慢慢喝。”两个孩子也向崔凯军和澹台扬飞道了别，洛妍一手牵起一个走了出去，只听囡囡道，“娘，那哪吒的故事，你早上讲到海里又出来一个妖怪……”

    少年微笑道；“我师傅想问崔将军，您挖土的功夫这些年可曾撂下了？”

    金吾卫士兵纷纷举起盾牌或避在车后，两轮箭后，沙匪开始呐喊怪叫，声音尖锐刺耳，眼见就要冲锋。

    沙豹脸色阴晴不定，嘴里大声道：“此事既然是我接下的，到时自然不会连累各路弟兄。”——他何尝不知道此事重大，但拔汗那的小王子出了万两黄金来买那营地里他大哥的人头和身上的金印，实在不由他不动心，他花了好几天才调集了这么多人马，为的就是不走脱一个活口——就算今夜能脱，这几百里的沙漠，也能让他们困死在里面。

    一时进了花厅，屋子早设了一桌，上面有七八道冷碟，一坛美酒，待铁手坐下，又有几个丫头将热菜端了上来，有两个丫头是中原打扮，生得甚美，有两个却是当地人的模样，黑瘦黑瘦的。铁手心里有些纳闷，但澹台恰恰将酒坛的封泥拍开，一股浓洌的酒香顿时吸引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澹台扬飞忙轻言慢语的解释了一番，崔凯军看见他柔和的表情，差点又开始揉眼睛。听见洛妍又在问小蒙和天珠的近况，少不得回过神来仔细回答了一遍，小蒙如今也是两个儿子的妈，却一心想要个女儿，天珠前两年倒是意外的生了个女儿，小蒙羡慕得什么似的，连只有儿子的文清远都稀罕得不行。

    窗外，如练的月华静静的照着空寂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在月光下看起来犹如波浪，月华也静静的照着山庄外的那块牌匾，上面只有四个字：“天涯 明月”

    大燕的将士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就如做梦一般，不由相视茫然，突然听见马蹄声响，一个少年骑马到了营地前面，“带队可是崔凯军崔将军，我师傅想请将军一晤。”听声音正是刚才喊话人。

    澹台微笑道，“我原本答应了和她一起周游四方，如今天下已经平定，孩子们也大了些，过些日子，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到南边去走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会悄悄去京城看一眼，到时自然会相见。”

    那个清朗的声音大笑起来，“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会将此话传给各路叔叔伯伯们，想来大燕若大军不来则已，大军来攻时，沙豹叔叔自然是要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大家的。”

    崔凯军脸色不由大变，回头厉声道：“带马，开门！”旁边的亲兵摸不着头脑，忙道：“说不定有诈，请将军三思！”崔凯军已经一鞭子抽了过去：“快去！你们好好守着营地，我回来再开拔。”

    秋天，当年在江南第一次见到他，就是秋天，洛妍不由想起了那一夜朦胧的月色，那满院子金黄的银杏……正出神间，澹台突然伸手搂住了她，洛妍抬头正对上一双盛满宠溺的眼睛，那里面分明装着一样的回忆。

    突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悠长雄壮的号角，沙匪们的叫嚣之声顿时静了下来，火光之下，只见他们面面相觑，打头的一个沙匪转头向号角的方向大声道，“不知明月山庄来者何人，沙豹向庄主问好！”

    那声音笑道：“叔叔太客气了，我师傅今天还说，他得了几匹好马，也就是叔叔有本事降服。叔叔若不嫌弃，过两天小侄会去叔叔那里送马。”

    澹台扬飞摇头笑了笑，指着崔凯军道：“这就是崔叔叔。”

    洛妍见铁手看得发傻，笑道，“这地方也不是我们建的，原是个部族大头领的产业，大概也是风雅人盖的，我们接手后只略微动了几处。铁手你不知道，如今你当了将军，扬飞却入了黑道……”

    沙漠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变态。被无遮无拦的烈日烤出的如浆汗水几乎还没有干透，那随着夜色呼啸而来的冷风，便让寒栗一颗颗从皮肤上冒了出来。

    铁手嘴巴微张，愣了半响只能端起酒碗，“将军请！”

    铁手连连点头，不多时几个丫头又捧了刚烤好的羊腿进来，铁手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才知道这山庄的丫头不是周围部落贫苦无依的孤女，就是被沙匪劫掠的中原女子，因种种原因无法再回去。洛妍这些年依然在行医救人，也在丫头们中间挑选了几个教了医术，拿澹台的话说就是，“在这片地方，得罪了我没关系，得罪了她，只怕一口水都讨不到。”

    铁手低头一看，却是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雪白的小圆脸就像个玉娃娃，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看向自己。澹台回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囡囡，你怎么还没睡？”

    不过，对于猫腰藏在营地车栏后面的这队大燕士兵来说，这该死的气候却不算什么了——五六百名彪悍的沙匪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人数足足是他们四五倍！夜风将他们手中火把吹得猎猎做响，也把他们的面孔照得格外狰狞。

    洛妍道，“就是，我看那些沙匪头子看见他，各顶各的老实，他一定是瞒着大家当了他们的瓢把子。”

    谁都知道，如今的大燕皇帝是一代雄主，十年内南平大理，北击契丹，这种帝王的怒火……沙豹脸色变幻，终于笑道：“多谢小叶提醒，今夜是我莽撞了，请代我向庄主赔罪，沙豹这就告辞。”

    囡囡奇道：“什么是军校？”

    澹台扬飞不由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你怎么又胡说？我不过是组了支马队和镖队，自然要跟各路人马各个部落打好交道，怎么就成了黑道？”

    囡囡笑嘻嘻的道，“哥哥没睡！”

    随着她的话语，从门里磨磨蹭蹭走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脸做了坏事被抓住的表情，“爹爹，我想看看中原来的叔叔。”

    桌上也没有酒杯，澹台将酒倒了满满两碗，举了起来，“请！”

    黑暗又有几匹马跟了上来，一行人往北而去，足足奔驰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远处的灯光，却是到了一处绿洲中的庄园，院墙起得甚是雄壮，隔六七米便是一处马面，四角修着碉堡，少年呼哨了一声，厚实的院门缓缓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走了出来，崔凯军呆呆的看着这张与记忆里没有什么差别的面孔，翻身下马便跪了下去，声音已经哽咽：“将军！”

    沙豹冷冷道：“退回去！”拨马往回就走，沙匪们有的立刻跟上，有的呆立了半响也跟了上去，密密麻麻的人马转眼便走得干干净净。

    他身边的一人便急道：“老大……我们已经收了定金。”

    铁手也不多话，捧起碗便喝了一大口，放下碗时，只见两个小朋友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四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的，说不出的好奇，顿时摸着脑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到儿子，崔凯军脸上不由容光焕发，“自打进了军校，如今像换了个人，也知道心疼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