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风车之战

    “可是到最后，她才明白自己还是想错了，她并不是堂吉诃德。因为她已经成为自己最痛恨的东西的一部分，她就是那个风车！她说，也许每一个真正清醒的穿越者，都是以担任堂吉诃德为开始，到自己成为风车为结束。”

    三月末，洛妍终于可以下床后，曾经如约找过心远，将她那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此后两人已经有近半年没有再见过面，据洛妍所知，心远偶然也会回嘉福寺，或者去别地方，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呆在他的院子里。

    半响，洛妍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今天才知道，我也许错了。”

    洛妍一直最爱桂花的香味，京城的天气虽然不可能让桂花在室外成活，但公主府暖房里用半人高的大盆种了几十盆桂花，到了八月，桂花盛开，满院子都是甜甜的香气，让人的心情都能变得甜蜜起来。

    洛妍心情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原来她不是第一个感受到这种痛苦的人，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难怪飞公主会选择……燕太祖后来怎么样了？”

    “还有你们的圣皇燕太祖，晚年的时候，他也很痛苦。他眼看着自己规划的蓝图慢慢走形，他制定的政策在被慢慢扭曲，官吏依然贪污腐败，底层百姓依然挣扎求生，他改变不了这一切。”

    “其实你的这个问题，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早就问过了。”沉默良久，心远终于还是缓缓开口。

    “可是，我已经是这个游戏里的人了，我爱的人，都是这个游戏里的人，我没有办法退出，也没有办法再往前走，我该怎么办？”

    洛妍如释重负的点头，“对，与我无关，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本来，我很矛盾——没有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不会渴望统一天下，大理国力渐衰，正是挥兵南下的最好时机。站在大燕公主的立场，我没有理由反对。身为三哥最疼爱的妹妹，我应该努力去帮他去完成这样的雄图伟业。”

    洛妍尽可能的微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可是你也说过，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没有离开，一直在皇位上坐到了最后一刻，只是遗诏不棺不椁，不封不树，让他裸体下葬，归于尘土。”

    心远淡淡的悲悯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生命值得争取，什么样的生命不如放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救她。”

    洛妍猛的抬起头，“是谁？是不是……飞公主？”

    洛妍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也觉得她十恶不赦？”

    洛妍不由一惊，这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对死的豁达，也许还有一种无法排遣的自我厌弃吧？“可是我记得大燕的皇陵……”

    心远怔住了，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你怎么知道”。

    洛妍看着他，不由彻底呆住了。

    心远的话简直像斧头一样劈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露出了洛妍一直逃避的真相。她不由捂住了脸，半响才低声道，“你说得对，我想救的不是她。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我以为我救了她，至少能证明，即使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也可以改变一点什么。对于我来说，救了她，就是救了我自己。”

    洛妍默默的出了半天神，突然问，“大燕，什么时候会对大理出兵？是不是，在我离开之后很久？”

    “或者这样打个比方，在你那个时代，一定也有杀人狂，按你们的观点，他当然罪该万死。那么，如果我用我那个时代的标准来强行干涉，救出这个罪犯，你会怎么想？这个罪犯即使活了下来，在你的那个时代，他是否还有立足之地？”

    不过此刻，当洛妍终于走到心远的小院外面时，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涩，脚步像灌了铅一般的沉，但她终于还是举起手来，扣响了门环。

    洛妍低头淡淡的笑了一下，“今天，在看那个女犯前，三哥对我说，要我把《京报》的慈善拍卖做下去，说这样大燕国库五年之后就会有足够的银两。还说，要我多登些大理官员腐败、民不聊生的故事。我这才醒悟到，大理太子段誉的亡国之君原来会是这样来的，原来是我的哥哥，让他成了亡国之君。”

    “请进。”心远看了洛妍一眼，侧身向里一让。

    “对，这份遗诏根本就没有公布，继位者大概觉得他是疯了，那位希望尘归尘土归土的燕太祖，他当年苦心制定的国策如今已经被后来者废除得差不多了，可他早已腐朽的尸骨依然在你们宏伟的皇陵里接受后人的祭拜。”心远讽刺的微笑起来。

    八月桂花香。

    看着洛妍低下头，眼泪一颗颗的落在桌面上，心远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他早就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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