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陈妄垂手,头抵着墙面微仰了仰下巴,感觉到紧绷着一晚上一路往下沉的某一块儿一点一点的升回到海平面,然后逐渐回暖。
具体还得之后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这不都还年轻么,值班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熬着,这都习惯了,”林贺然那边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小陈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还在跟医生说话的两个小伙伴,自然道,“你跟我们不一样啊。”
孟婴宁提溜着他:“叫妈妈。”
廊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里间陈想手里的机器发出声音,她正在跟那客人说话,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陈妄“嗯”了一声:“好像是,朋友出了点儿事,得去看看。”
男人的手指虎口和指腹上都带着薄薄一层茧,骨骼分明,孟婴宁捏着他食指,一节一节摸过他的指骨骨节,捏了捏指尖,冰凉的。
小陈这会儿人坐在彩色的塑料椅子上,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陈妄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小姑娘才小声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小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了。
两秒钟的安静过后,是男人熟悉的声线。
有点陌生。
孟婴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妄:“怎么不能?”
陈妄:“你又知道了。”
说完,一时间沉默,走廊尽头抢救室灯光一闪一灭,门被拉开,林贺然躺在急救推车上被推出来。
“嗯?”陈妄没反应过来:“怎么不好?”
“下次再找你爸问清楚……”孟婴宁抬手,指尖点了点猫爪子,小声嘀咕。
孟婴宁显然这一晚上跟陈想处得挺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起吃过小龙虾的交情了,四舍五入可以约等于生死之交。
神情空洞麻木,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他,了无生气。
孟婴宁夸张地说:“拿了那么大的一个图要来做!”
不过性格很要强,是不甘屈居人后的。
孟婴宁没马上说话。
那猫没睡够,脾气特别大,很凶地“喵呜”了一声,爪子扑腾着蹬了蹬。
孟婴宁点了点头。
一声出来,声音里又带了哽咽。
陈妄略眯了下眼。
响过几声,那边接起来,很欢快的叫了他一声,嗓音是独属于她的轻软:“陈妄!”
汤城语气平缓,声音压得很轻,带着点冷冰冰的笑意:“女朋友不错,陈队。”
小陈不敢再多说,干脆转移话题道:“陈妄哥要么我先给你找个地儿休息,晚上这儿也没法守,重症不让进人,”说着又回头看了一圈儿,“也不能让你也在这儿跟着熬一宿,林队醒了我肯定马上告诉。”
那小孩儿警校毕业两年,也姓陈,叫陈平时看着温温吞吞的性子,身手却出人意料的很好,陈妄刚叫他帮忙那会儿,林贺然让他帮忙看着过孟婴宁,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膈应陈妄,天天小陈小陈的叫。
她声音听着还挺紧张,就好像是真的是去见了家长似的,陈妄觉得好笑,刚要说话,孟婴宁又说:“而且你妹到现在还在加班儿呢,挺帅的一个小哥哥,滑轮椅进来的,而且声音好温柔的,结果一上来就要做满背,真的潮。”
过了好半天,陈妄指尖微动,缓慢地直起身来,从裤袋里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陈妄顿了顿,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人转过身来,垂下眼看着她。
他连忙站起来迎过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会儿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没多久,哑着嗓子叫他:“陈妄哥……”
咪|咪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前爪一抬,高贵冷艳地舔了两下,并不搭理她。
孟婴宁“唔”了一声:“反正不好,哪儿都不好。”
门被推开又关上,做工精细的金属小铃铛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不知道,可能会晚。”陈妄心不在焉说。
陈妄手指顿了顿,点开。
医院的走廊没窗,灯光是冷感的白,总会给人一种这会儿还是白昼的错觉。
他们进了黄建华家就等同于跳进汤城挖下的坑里,林贺然明知这点不可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还能伤成这样。
陈妄难得耐心地配合着她,问:“嗯,有多大?”
陈妄走得急,尽管大概是为了不让她担心甚至还想着逗逗她,但孟婴宁还是在他回过身去的瞬间瞥见了他略微翘起的唇角抿起绷直。
紧跟着过来一条语音。
“没什么,”陈妄说,“小龙虾好吃么?”
孟婴宁应声,没再说什么,看着他出门。
陈妄抬眼,看了他一眼:“哪儿不一样。”
过了大概几十秒,陈妄举着手机的手臂垂下来。
他给孟婴宁打了个电话过去。
林贺然这人性格跟陆之州烦得不相上下,无时无刻不在讨人嫌,以前就算跑任务的时候嘴也不会闲着,跟上了发条似的。
孟婴宁神经不自觉地也跟着有些紧绷,坐直了身往前靠了一点儿,犹豫片刻,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陈妄看着他皱眉,冷然道:“你们林队就是这么带你的?爷们点儿,有事儿说事儿,别磨磨唧唧的。”
听见她的声音,陈妄勾唇:“嗯。”
小陈抹了一把脸,人冷静下来了一点儿,三两句话把事情说了一遍,基本上和陈妄猜得差不多。
他这次过来没带几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三个人,除了一个陈妄认识的之前给他打电话的小孩儿。
孟婴宁拽了个抱枕,下半张脸整个埋进去,直勾勾看着前面发呆,连吃小龙虾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姑娘心思很细,又敏感,陈妄不想让她想太多,缓了缓神,俯身:“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