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才抱过她,怀抱有很温柔的温暖力度。
那时候孟婴宁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其实也不是完全对她不感兴趣的。
这会儿下午四点半,孟婴宁五点下班,陈妄走到一楼休息区,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沉沉垂着眼等。
孟婴宁咬着玻璃杯杯沿,那上面转圈儿有一层砂糖,甜甜的。
陈妄挂了电话以后没犹豫,直接给孟婴宁打了个电话。
陈妄压着火,早晚得揍陆之桓一顿,叫人出来又看不住。
耳边音乐声和骰子声混到一起,有人在唱很吵的歌,震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那时候心里对她不是没有半点想法的。
“深水炸弹,”粉衬衫侧头,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味道?”
“我没有,”孟婴宁闭上眼睛,很难过地哭,她抽噎着,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我就是……因为是你才这样的,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没有乱搞,也没有……”
“你没机会像我这样,”陈妄说,“她又不喜欢你。”
真是服了,也不知道在炫耀点儿什么,明明人家现在连他电话都不接了。
最近忙吗,有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周末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找阿桓出去玩玩。
陈妄看着他们慢慢走过来,孟婴宁侧着脸说话,不经意抬眸,看见他。
而这份礼物送到他手里十几分钟前,他在跟孟婴宁说晚安。
戛然而止。
陆之州放下电话,看了他一眼:“在公司,去看看?”
像是有人递过来了一把钥匙,拧开了锁,那些忍耐着装作若无其事被藏在深处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从牢笼里逃脱了,叫嚣着往脑海里钻。
那边有人叫了她一声,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孟婴宁提高了一点声音,应声,然后挂了电话。
刑侦支队。
林贺然唇角再次快乐的提起,虽然他心里其实并不见得有多愉悦,甚至看了一眼这人现在这样儿还有点想揍他:“汤城这几年太消停了,一下子蹦出来找你叙旧我还有点儿不适应,行,我回头查查,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别天天瞎几把在外面折腾跟我抢活儿干了,他还给你打了电话?”
她的话没有说完。
真的很烦。
声音沉沉的,几乎淡在空气里,远远地传过来似的。
车子被停在巷口,再往里面拐是老四合院,红砖墙边儿靠着停了一排掉了皮的旧自行车,跟高楼大厦隔绝开,像两个世界,车流声远远从另一个空间传过来的。
没有今天汤城的那通电话,他和孟婴宁昨天晚上应该就是结局,不再接近,不再和他牵扯上关系,趁着一切都还没开始,趁着她应该也还没多喜欢他。
现在在哪儿。
她蹲在墙角,忽冷忽热的矛盾感觉让她不断地打着哆嗦,脑子转得很慢,眼皮有点沉。
最烦的是往往说得还都挺有狗屁道理的。
最开始陈妄根本没觉得她会对他动什么心思。
“我做梦了。”她看着他,肯定地说,“不然我为什么会看见陈妄那个王八蛋。”
陈妄回手拉上办公室玻璃门,靠站在门边:“汤城。”
还是之前的那家酒吧,二楼尽头倒数第二个包厢,孟婴宁和陆之桓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不少人了。
响过几秒钟后,对面接了,孟婴宁安静了一下,犹犹豫豫开口:“之州哥?怎么了?”
孟婴宁站起身来,推门出去,沿着走廊熟门熟路摸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孟婴宁抬起头来,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看了三秒。
走廊安静空旷,孟婴宁水龙头没关,水哗啦啦地流着。
孟婴宁没去想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就像中午的那通电话。
孟婴宁来了兴致,接过来喝了两口。
“难道不是?”陈妄说。
电话那边响了好半天,然后被挂了。
但是从刚刚开始,他觉得孟婴宁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陆之州皱眉:“说什么屁话,消失了几年的人,谁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我都以为他死了。”
俩人现在不是一个系统,也有几年没见了,但林贺然转业之前和陈妄很熟,上下铺过命交情的战友。
然后略过。
孟婴宁出了公司门停住脚步,站在门口有些晃神。
“……”
不过孟婴宁不说,他也没刨根问底问下去,只说明天等她下班带她出去玩。
陈妄其实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孟婴宁缓慢地垂下手去,蹲下身,人滑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的理石池边,水珠滚下来,顺着下巴尖儿往下滴。
他低声跟她商量:“先站起来,自己能站么?”
“我他妈哪敢叫她,她看见你这样不得杀了我,”陆之桓无奈地说,“我管不了你,我让陈妄哥来了。”
伤心到孟婴宁觉得自己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对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了。
听到声音的瞬间,陈妄紧绷的神经放松。
她通红的眼看着他,眼神里有浓浓的悲伤和委屈:“你怎么能那样说我,我没有想跟你玩什么,什么游戏,我没有不自爱……”
“……”
“嗯,”陈妄看了他一眼,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平静说,“有个人,你帮我看着点儿。”
郁和安没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旋转门,扬眉调侃:“不跟你的不认识打声招呼?”
等了大概五分钟,陈妄看见了孟婴宁。
她皱着眉转过头来,不满地嚷嚷:“陆之桓!我要酒!”
她昨天一猛子扎在了南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结结实实,撞得五脏六腑跟着震着疼。
陆之州有点无语:“这是重点?”
陈妄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挺喜欢么。”
驶出巷子时,他忽然说:“我其实没什么立场说什么,你跟宁宁对我来说跟阿桓没什么差别,我也不想让婴宁真的受伤,但是她也不是小孩儿了。”
在公司。
五点十五分。
她又喝了两口,被陆之桓拦了拦:“狐狸,这个尝尝味儿就行了。”
不想思考,也不想压抑。
都说酒是好东西,孟婴宁这会儿觉得真的挺有道理的,至少那些难过的,不堪的情绪被酒精刺|激着,然后短暂的麻痹掉了。
他下车,没马上进去,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捏着手机的手垂下去,然后脱力似的靠进副驾,长长出了口气。
想法刚飘过去,又被她给拽回来,孟婴宁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提醒自己心里有点数。
陆之州在旁边坐着看着他一个电话拨过去,没说话。
陆之桓这人平时看着缺心眼,做朋友还是相当细致靠谱没得说,昨天电话打过来察觉到她不对,半个小时后人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冰凉酒液在口腔里蔓延,滑过喉管,刺|激得舌尖发麻,脑袋都有点儿热。
她晚上没吃东西,酒精烧得胃特别热,包厢里空调开得足,手臂又有些冷。
是之前在津山温泉酒店遇到的那个男人。
陈妄淡声:“他既然敢打,就说明这通电话找不着他。”
孟婴宁看着他,跟没听见似的,眼里像蒙了层雾,目光没聚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眼泪机械地,不停地往下掉。
“哦,”陈妄说,“有也没用,她也不喜欢你。”
“那我先走了,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别忘了,明天影棚你给我自己去盯,出了问题知道自己归宿在哪儿吗?”郁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说。
陆之桓叹了口气,酒杯递给她:“行,喝,我陪你喝。”
孟婴宁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目光回转,重新看回身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可别看着哭唧唧像是伤心欲绝恋恋不舍似的,那样子多难看。
陆之桓拍桌:“要!要他妈的!”
她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全是红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滚,裙子膝盖那里的布料全都湿了,身上全是浓烈的酒气,人在抖。
烦。
有几个熟面孔,还有一个是上次那位聊得挺开心的粉衬衫,叫易什么的,孟婴宁忘了。
他却觉得她不自爱。
林贺然正手里端着个茶水杯,哼着忧郁的蓝调爵士乐穿梭在一堆废纸里:“街口和附近几条街的监控都调了,五菱宏光那个车牌是假的,后来那辆倒是真的,我让人从开发区桥洞里给拖回来了,路面监控没看见有人上去或者下来,提前安排了人在桥底换了车走的。”
她深吸口气,晃了晃脑袋,往街口走。
虽然失恋了,被拒绝得好惨,但是她还是想看起来有志气一点儿,洒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