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音刻意压低了，轻柔和缓：“你看谁玩得过谁。”

    韩乔眼看着要走，孟婴宁喊了她一声：“韩乔姐。”

    她是没想到郁和安人会有闲到跑这儿来坐着等他们回来，白天才说不认识的人，晚上就趴在人家背上给背回来了，这算什么事儿。

    他声线压着，在潮冷的空气中震颤，像一把燃烧的焰火驱散了阴森凉意。

    陈妄直接背着她原路折回了酒店，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没看见有别人回来，倒是郁和安拖把竹制椅子坐在出发的地方玩手机。

    心跳很快。

    孟婴宁缓过神来，额头抵着他胸前衬衫衣料，鼻尖有烟草和干净的肥皂味混在一起，发涩。

    旁边两个人看见旁边坐着的孟婴宁，表情一垮，也走了过来：“我们不是第一个啊？紧赶着一路回来的，还以为能是第一个呢，”那人说，“不过你一个小姑娘胆儿很大啊，韩乔说你一进去走特别快，她一抬眼就找不到你了。”

    四周太黑，看不清楚扭成什么样，唯一的光源是远处放在地上的手机电筒。

    陈妄撒手，人没走，后撤了两步匿进阴影里，点了根烟。

    “哦，”孟婴宁应了一声，又很快抬起头来，皱眉，不放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去了？”

    孟婴宁尴尬地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孟婴宁不明所以，晃荡了两下腿儿，催他：“走呀，你站在这里笑什么？”

    “好奇一下不行吗？”孟婴宁下巴搁在他肩头，她现在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了，声音有点儿懒，“就像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出生的那天我妈正在看聊斋，看到婴宁那篇的时候突然开始肚子疼，就叫这个了。”

    陈妄哼笑了声：“你负责趴着？”

    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

    蒋格是个好凑热闹的，人家公司组织活动，他特地蹲在门口去围观了，过了一会儿屁颠颠跑回来跟他说看见孟婴宁了。

    她指尖缩在毛衣外套里抠了抠，犹豫片刻，转过身来，仰起头来，迟疑着叫了他一声：“陈妄。”

    “咱们俩之间哪儿不对，打算怎么解决，我肯定都配合。”

    蒋格继续说，这妹子白着张脸一脸心如死灰哆哆嗦嗦的，看着好像还挺害怕。

    黑暗中，陈妄闭了闭眼，没说话，走过去转身，背对着她弯下腰。

    韩乔人有些僵。

    孟婴宁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陈妄一顿，脚步停了。

    孟婴宁抬起头来，没答，只问：“从凉亭那边回来大概要多少时间啊，很远吗？”

    “你队友呢？”郁和安问。

    孟婴宁措不及防，就这么和他的视线直勾勾地对上，她还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黑夜朦胧清寂，林间幽静，夜色清明，陈妄步子很慢，不急不缓往前。

    孟婴宁手指被烫到了似的蜷了蜷。

    又看了一眼她脚踝，“你要不要先进去处理一下？让——”他眼一抬，看了一眼后面的陈妄，一笑，声音温柔和缓，“这位好心陌生人陪你？”

    郁和安走过来：“怎么了？”

    可是又怕太明显。

    她还不打算被发配到一楼对着马桶倾诉一下心事。

    “……”

    郁和安视线也不避，眉目含笑和他对视。

    孟婴宁依然坐在那儿没动，看着她也没说话，意思很明显——有话要说。

    更何况郁和安还在这儿，没有一个领导会喜欢为了那么点儿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像市井泼妇一样每天吵来吵去的下属。

    她动作很轻柔，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亲昵。

    陈妄笑了一声：“闻什么？”

    “没事儿，崴了一下。”

    孟婴宁顿了顿，平静继续说：“但你要是不想明着解决，不愿意光明正大的聊，就想玩这种当人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不上道的恶心玩意儿幼稚手段，现在跟我说一声，我也配合你。”

    孟婴宁接过来，举着手机电筒往前照，照亮前边儿的路，一本正经道：“你负责往前走。”

    韩乔以为她毫无预兆就要动手，下意识抬手想去挡。

    她像只小狗似的吸吸鼻子嗅了嗅，很轻微的一点声音，被黑夜无限放大了。

    俩人头靠着头，距离很近，孟婴宁手臂还搭在她颈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勾在一起。

    陈妄顿了顿，说：“我夜跑。”

    陈妄走到路边，把她放下，低声问：“能站么？”

    韩乔脚步一顿，好半天，转过头来看着她。

    孟婴宁笑了一声，没说话，只侧头看向韩乔。

    你往前走。

    郁和安看了下表：“差不多快了。”

    三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近，韩乔走过来，看见坐在旁边的孟婴宁，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陈妄：“你这什么问题？”

    孟婴宁内心里那点儿跃跃欲试的小奢望又开始躁动。

    “没事。”这一路走过来其实疼痛感也已经减轻了，孟婴宁扶着他肩膀站住，抬脚看了一眼，倒没肿，稍微有点儿红。

    站在门口等的时候还他娘的得跟她对话。

    孟婴宁人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弯起唇角，偷偷地、无声的笑。

    韩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郁和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站到她面前。

    孟婴宁叹了口气，晃了晃腿，陈妄侧头：“下来？”

    “没什么，”孟婴宁偏头，转身想去拿手机，腿动了动，脚踝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嘶”了一声，弯下腰去看了一眼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