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徐贞！”魏翔反应过来，微微抬高了音量，一半是因为恼火，一半则是因为心虚，“你吓我一跳！”

    回头见赵希善还转头望着餐厅的玻璃落地窗，赵亦晨垂眼问她：“想吃这个？”

    不过多年来的经验告诉赵亦晨，这是个警察。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赵希善或许是有些害怕，怔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隔着车窗望着窗外一排排灰色的梁柱和没有温度的汽车，甚至忘了解开安全带。赵亦晨先下了车，绕过车子替她打开车门，弯下腰便发现她呆呆地坐在车里，又将右手伸到嘴边，咬起了指甲。

    “那我打听到消息了就马上告诉您。”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他摸到兜里的东西，才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儿忘记一件重要的事：“哦还有啊师傅，上午有个农村教师送了封信过来，说是要给赵队长的。我听说他是从九龙村来的，怕是那个沈秋萍给你送的信，就暂时收着了，没让陈副队知道。”

    魏翔点头：“我马上给您送过去。”接着便挂断电话，返身要走。

    摸摸她的小脑袋以示鼓励，他抱着她踏进灯光明亮的电梯间，摁亮上楼的按键。直达电梯从五楼下来，发出隆隆轻响。

    腾出一只手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赵亦晨又问她：“喜不喜欢吃香蕉？”

    “善善是我跟珈瑛的孩子。”

    “哦哦，这样。你是……再婚了？”

    她和魏翔同期，警队一枝花，精明能干，也是被赵亦晨一手带上来的。整个队里，魏翔拿她最没办法。支支吾吾一阵，只能试图搪塞：“这是赵队的私事。”

    小姑娘再次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赵亦晨身形一顿，原是要牵她出来，却改了主意。他探过身子帮她解开安全带，把她抱出了车。

    近正午，赵亦晨把车开到了老城区附近的万达广场。

    没想到刚回过身，就险些撞上身后一个人影！他吓一大跳，看到对方也随即后退两步——高挑的身段，一身衬衫和牛仔裤的简单搭配，掩不住纤长的四肢和漂亮的脖颈。她标准的瓜子脸上神色有些阴沉，眉头紧拧，凤眼微挑。

    稍稍勾起嘴角，他捉住她的手背将她举在嘴边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拿开，替她擦干净手指：“香蕉是快乐水果。”

    面孔眼生，但都是警察。

    电梯已经到达一楼。

    兜里的手机恰好在这时震动起来。

    他眼球一转，不大乐意：“不好吧？”

    他忙了一夜，原本正在刑警队的休息室打盹，掏出手机见是赵亦晨的来电，赶忙起了身，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疾步走到走廊，压低声音道：“喂？师傅？”

    好奇地打量着躲在赵亦晨身后的赵希善，小男孩听见他问起自己，才仰起小脑袋，瞪大眼睛有些胆怯地看看他。“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些。”王绍丰点点头，松开孩子的手，改为扶住他的小脑袋把他护到身旁，脸上挂着笑，把询问的视线投向赵亦晨身后，“这是？”

    赵亦晨捉着赵希善的左手等她跳下椅子，同时瞧了眼那个匆匆跟上王绍丰的男人。

    “好，我知道了。”魏翔二话不说便答应，“他是犯什么事儿了？”

    读懂了他的唇语，小姑娘伸出手来，摁下了“1”。

    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边，一个身型瘦高的男人几不可查地抬了抬眼，隔着一条马路，埋首与他们走向同一个方向。餐厅里的便衣也陆续行动起来。

    “我女儿，善善。”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他说，“她现在生病，讲不了话。”

    赵亦晨感觉得到，她在努力。努力地克服紧张和恐惧。

    “啊？没有啊。您在查他？”

    轻轻握住身旁小姑娘的手，赵亦晨站起身，对快要经过他跟前的老人开口：“王律师。”

    赵亦晨略一颔首，面色平静而从容，视线落在了他身旁的小男孩身上，“带孙子出来吃饭？”

    他脚步不紧不慢，想要借此让她放松下来，明白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中午想吃什么？”

    “诶，好。”徐贞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应下来，浅吸一口气，似乎欲言又止，“那……您好好休息，多陪陪孩子。别太操心队里的事了。”

    目光掠过其中一个身影，赵亦晨略略收紧了眉心。

    店门口的服务生为他们挪来两张椅子，又递给他们一份菜单。赵亦晨摊开菜单搁到小姑娘面前：“看看想吃什么，等会儿进去就点。”

    没有像往常一样抱住他的脖子，小姑娘依然抬着小手把拇指放在嘴里，乌黑的大眼睛慢慢地环顾四周，有些呆滞而迷茫。察觉到周围的环境让她紧张，赵亦晨抱她穿过停车场，走向通往沃尔玛的电梯间。

    微微蹙眉，他接通电话：“小徐。”

    老人刹住脚步，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的笑容一僵：“赵警官。”

    “刚才带孩子吃饭，正好碰上。”那头的确略显嘈杂，只有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你留意一下。如果局里没消息，就去检察院那边打听。”

    或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小姑娘虽然还咬着指甲，但总算对他的话有了反应，轻微地点动小脑袋。

    已知天命的老人，西装革履，牵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六岁的小男孩。老人身体略微发福，面色红润，年轻时有些咄咄逼人的剑眉星目早已被眼尾的皱纹柔化，嘴边带笑，正低头轻声细语地同小男孩说着什么。

    “你偷听我打电话啊？”他横眉竖目，佯装发火。

    “案子处理完了？”他问她。

    魏翔挠挠脑袋，盯住自己的脚尖，没吭声。她见了便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去查吗？到时候要是破坏了你们的什么计划，可别怪我。”

    总算擦完了自己的手，小姑娘抓着纸巾团低下头，看向两张电梯门中间的垃圾桶。注意到她低头的动作，赵亦晨拿过她手中的纸巾，随手帮她扔进去。

    趁此机会颔首表示理解，王绍丰笑笑：“好，有机会再聊。”他又牵起小男孩的手，“那我们先走了，你也赶紧带着孩子去吃饭吧。”

    迅速做下判断，赵亦晨收回视线，望向赵希善捧着的菜单。

    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赵亦晨答得轻描淡写：“我开车，先挂了。”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