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是打他,踢他。她什么也不听。
星星点点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他一手抱着脑袋,扭动,挣扎。就像一条丑陋的蚯蚓。
许菡撑着胳膊爬起来,抖成了筛糠。
揪着许菡头发的人便使了点劲,拽住她的衣领往后拖。粗粝的地板磨着她的胳膊,她的腿。她徒劳地扭动一下胳膊,满嘴的腥气。
过了一会儿,有人重重踢了她一脚。隔着麻布袋,正好踢中她的脑壳。她视线一震,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变了蓝色。那人扯开麻布袋,把她拎出来。她摔在蓝色的水泥地上,磕掉了一颗蓝色的牙齿,流出蓝色的血。
抬起胳膊擦掉眼泪,许菡埋下脸,停了停脚步,又接着朝前走。
站在许菡身后的男人便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扔到了他的脚边。
老板报了价钱,给她称好装进袋子里。
许菡被装在麻布袋里,扔到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马老头趴在她身旁,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脑袋底下有滩蓝色的水。他也是蓝色的。
她埋下脑袋,流着泪,颤抖地喃喃自语,嗓音细弱蚊蝇:“求你保护我……”
两个小姑娘的身影早已不见。
许菡便呆呆地看着他,记起她发现女婴那天,他掐断了女婴的脖子。
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跑到巷子口。她看到老裁缝慌慌张张冲出来,抱走了他。
“她不是跟你们家孩子在那里玩吗?!”
许菡不做声,从兜里掏出一只纸叠的小青蛙塞给她。
没有人答应。
“自己说,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个哑巴啊。”被马老头抓住裤脚的人笑了笑,“过来。”
扭头看了眼那个菜摊,母亲见青菜新鲜,便松了女儿的手,“行,那你就跟姐姐在这玩,不要跑远啊。”
刚踩上台阶,女儿就晃了晃母亲的手,抬起小胳膊指向一旁:“妈妈,我要看姐姐折纸。”
末了又冲回菜摊边,瞪大眼睛问老板:“我家孩子呢?!”
“这是你从谢老那儿买来的丫头?”她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一阵脚步声走近她,她看到一双蓝色的鞋子。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拿着一块沾了汽油味儿的布,擦干净了她的脸。刚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操着东北口音,还吐了口浓痰:“还行。带回去洗干净检查一下,没病就送去洗脚店。要还是个雏,你欠我的钱就算免了。”
车子开动的时候,妹妹问她:“姐姐,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
拿帕子捂住女孩儿的口鼻时,许菡闭上了眼。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曾少,这女娃会讲话。”
“求你保护我,如同保护眼中的瞳人……”
“爬起来。”站在她面前的人命令。
街头巷尾,只有她歇斯底里的喊声,无人应答。
人群聚集过来,母亲意识到了什么。
她又挑了几颗小土豆:“再拿两根葱给我吧。”说完就探过脑袋冲台阶那头喊,“雯雯?要走啦,跟妈妈去买鱼。”
“哦,不姓马。”抬脚松开她的手,那人又问她,“听别的乞丐说,你还会写字。挺聪明,是吧?”
周围嘈杂声渐起,她突然就丢下手里的包,发了疯似地拔腿往外跑,边跑边哭喊:“雯雯——雯雯——”
女孩儿笑起来,把小青蛙捏在手里,一边低着小脑袋打量它,一边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看漂亮的纸鹤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她便抬起头来,傻傻地张开了小嘴巴,“姐姐你怎么哭了……”
然后听他继续说:“这样,你想法子给我弄个比你小点儿的丫头来。我送去给牙子卖了,就算你们还了钱。干不干?”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条狗。
仰起脸,许菡看清了他的模样。剃着光头,眯着眼睛,嘴有点歪。额头上还有条狰狞的疤。
她握紧女孩儿胖嘟嘟的手,在死胡同里刹住脚步,扯出兜中蘸了药水的帕子。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抓着自己被揪紧的头发,疼得眼泪直淌。
“孩子不见了?”老板一脸茫然。
她不说话。
争不过他,许菡便发了疯地对他又踢又打。
两个男人突然冲进巷子里,抓着她的胳膊,捂住她的嘴,把麻布袋往她脑袋上套。她不要命地挣扎,对他们又抓又挠。巴掌抡上她的脸,她左耳一阵嗡鸣。
马老头跪下来,跪到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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