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抛开的疏离和客套,在这时候都是矫作的。
“去看烟花吗?”他问。
袅娜挺拔的背影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这些年,她确实过得很好。
手冻得知觉渐失,骨节泛红,呵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化成雾,从悦答:“东街。”
走过第三条街,江也的电话不期而至。
“你爸妈还挺好的。”从悦低头笑了下,弧度轻浅。
“应该有。”
从悦停住脚,路旁店铺灯火亮堂,衬得避光的另一侧越发昏暗。
吃完一串,从悦停住,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汤汁痕迹。
江也偏头看她,她脸颊皮肤薄得像是只有透明一层,被寒风吹得更加白。
“那不然……”江也挑眉,“明年去我家过年?我描述的还不到位,你真正去体验一回才知道到底是哪样。”
江也又问一遍:“去看烟花吗?今天有表演。”
“本来在卓书颜家,和他们一家人吃饭看电视,这个年过的很开心,突然接到我妈的电话,我连叫都没有叫她一声。看到她我突然就很难过,和她说完话更难过。别人家都在团团圆圆……”
转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卫衣被拢在外套下,帽檐处垂着两根带儿,他环抱双臂,娓娓叙述。
“我晚上和我妈见面了。”
从悦垂下眼,“不过也还好,从他们离婚以后我就没有过过一个好年,比起来今年还算好的,见了我妈一面,不用待在不喜欢的地方,面对我后妈的笑里藏针。”
江也默默看她。
“你想得美。”
……
“好啊。”从悦说。
她停顿两秒,道:“你在盛城念的是盛大,对吧?是个很好的学校,你比我强。”那张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短暂停留,转瞬即逝。
从悦用余光斜他,没理会他不正经的玩笑。
弥漫开的沉默让寒意更加明显,江也扮演合格的听众,充当她倾吐的垃圾桶。
蒋馨玉转过身,站在桌前一步半的地方。
“没有。”灯影被风吹得轻晃,江也往后靠,勾起一边嘴角,微弯的眼睛蕴着几分笑意和少见的温柔,“吹冷风不好吗。和你在一起,冷风也好吹啊。”
卓家的气氛真的很好,可那些都不是她的,越喜欢,心里的失落就越大。
说得最多的还是和过年有关的事,最应景,尽管江也说到在电脑前忙碌被父母打扰,一脸不高兴,但那点不愉快,是基于一种内心幸福的前提才会有的。
“年年有今日?”从悦低沉的心情好转许多,一听,笑道:“明年我才不要和你在这吹冷风。”
他们找的长凳有点偏,斜对角立的那根灯柱似乎坏了,每隔三分钟就闪一下,像道缓慢的“闪电”。
原本想回去和卓家人一起守岁,聊天看节目,在这样的冬夜最好不过。但这一路身边陆续开过很多出租车,她一次都没有伸手拦。
“你不用在家里陪家人?”接过江也递来的热饮,从悦捧在手里取暖。
“我不仅想得美我还长得美。”他一脸懒散,停了停加上一句,“不过比你差一点,你更美。”
“我想吃。”
“好吃!”
杯子只剩三分之一汤汁晃荡,早已凉了,江也起身替她扔。
“天冷,早点回住的地方吧。”
她停下,“还有事?”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待他坐下,从悦问,“你有没想过明年的事?”
不知被什么阻隔着,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一点一点在喉间消弭。从悦吸气,缓慢抒出,“……没事,再见。”
从悦却不说了,抬头扯嘴角,“你家过年都是怎么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