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脸色难看,“还不给你奶奶道歉!”
就连十八岁生日,所谓的成人礼也没有人记得,除了卓书颜和周嘉起这两个朋友。
“学校课多吗?”从盛和她能聊的甚少,说着说着还是扯到学业上。
她一愣,一年多以前的事,他再提做什么?
她等了江也一晚上,每一次服务生推门进来问她是否需要服务,她都以为是他来了,然而笑意还没扬起就被失望狠狠击落。
她叼着一袋果冻,边喝边掉眼泪。没有情绪起伏,没有失态表情,只是木然站在那,眼泪淌一道,她便自己抬手抹一道。
“来了?怎么这么慢。”从盛嗓音粗沉。
他长篇大论,直至尽兴才挂了电话。
“路这么宽你走哪我管不着,别跟在我背后就行。”她扔下这句话,将他甩在身后。
从娇站着不走犹想痴缠,张宜皱眉,斥道:“娇娇!”
“我就是想要嘛!”嚷着便跑到从老太身边,扑进她怀里。
从悦把短信内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摁下待机键,屏幕光一刹熄下去。
一刹间,旧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和今晚饭桌上的憋屈感觉交织在一起,从悦瞪着江也的脸,努力平复气息。
从老太嗤了一声,“再好的大学和她学画画的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忙的,除了烧钱,一点用都没有。”
张宜和从盛身边站着个小女孩,长相集合了他们俩的特点,和从悦倒是不怎么像。
江也没管她,大大方方动筷,倒显得她小家子气。
张宜笑道:“静得下心就是好,不像娇娇,每次上钢琴课都不安分,不知道费了我多少心思。”
稍顿几秒,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压抑怒气,说:“今天的事就算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在盛城逛,你看着有空就来。对了,你今晚犟嘴实在是不应该,记得找个时间跟你阿姨还有奶奶道歉……”
张宜没接从老太的话,也没反驳,眼神绕了一圈回到从悦身上:“画画费神又耗时间,很累吧?多注意身体。”
她冷然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十几年来她外表光鲜,实则如履薄冰,和一帮名义上的“至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像个隐形人一样活着。
谁知江也跟在她身后,也往里走。
从悦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
从悦一听,瞥他一眼没再多言。
她不爽:“我自己有钱。”
“另外告诉你一声,前两天家里来客人地方不够,睡了你的房间。你那间空着也是空着,爷爷改成了客房,以后方便招待客人,反正你也就放假才回来。”
就像亲情,还有爱情。
从悦疲惫道:“太久了我忘了。”
从悦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师让他们自由画作画,画布上的作品很美,但她没了自我欣赏的心情。
十二点过半,她穿着睡裙坐在窗台上,给担心她的卓书颜和周嘉起回了短信,然后将手机再度关机。
“学费的事,你自己也知道美术多烧钱,从你开始学到进美院,花了家里多少我就不说了,虽然不指望你体谅大人,但你要知道你没资格怨你奶奶,我们都对得起你。长辈说话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
从盛皱眉斥责,“从悦!”
从悦插不上嘴也不想说话,安静地吃菜,只在从盛偶尔问她的时候答上一句。
一晚上累积的怒气早已到达顶峰,她身心俱疲,哭过的眼睛干涩发疼,胸口至今还是闷的。
“你——”
“学校。”
言毕不再多留,提步离开这个不愉快的地方。
倒不是因为她妈有多爱她,只是嫌麻烦。
吃着吃着,从娇忽然跑到从悦身边,见她包上闪闪发亮的装饰物,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
背后灵一样的存在让人实在不舒服,从悦忍不住停下,问他:“你有完没完?”
从老太还没说完,从老爷子拍桌:“吵够没有!吵吵吵,吃个饭也要吵!”
两位老者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从老爷子微微颔首,从老太逗着小孙子,过了好几秒才听到她的声音似的,睨她一眼,“怎么现在才来,一家人就等你一个。”
面先后上桌,从悦一看碗里堆满的香菜,表情微滞。
“还好。”从悦道,“习惯了不觉得累。”
只有从悦面不改色,“我先走了,你们慢用。”
从悦没接话,最后看向从盛身边的张宜,“阿姨。”
从悦不吃香菜,但他的行为突兀又莫名,她心下抗拒,坐着不动。
从悦不想提,但她记得很清楚。
从悦不想跟他争执,走到靠里的一侧。
十八岁成人礼这天,她开始学会做一个懂得爱自己的大人。
视线对上,他一派从容。
“你这么大了该讲点礼貌,爷爷奶奶都在这坐着,身为小辈你还甩脸色给长辈看,饭没吃完就走人是谁教你的?太没规矩了点!”
她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闷头吃面。
她的父母各自拥有家庭,然而这两个家庭都不属于她。
从悦眉目平静,淡定地舀了一勺汤,喝完,她用餐巾擦擦嘴,站起身。
他从没见她哭过,高中三年,就连和他说分手的那天她都没有红一下眼。
这东西戴着根本不碍事,何况要是碍事,她也可以换手戴。
江也手插兜,垂眸看她,半晌没说话。
那头默了两秒,而后是更不悦的语气,“还跟我顶嘴!”
车窗打开些许,她盯着窗外出神。
“所以呢?”
拧开盖,她咬着塑料管口站在站台上,果冻和果汁顺着吮吸力道而上。
从盛怒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爸爸!”
从悦还没答,张宜插话:“应该很忙吧?盛大毕竟是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重点大学。”
后面还跟着一条数落她的话:
面吃完,从悦正要用手机给老板转账,江也掏出纸币付了钱。
本来以为早就不会难过了的。
从悦愣了下,皱眉。
她学画画,跟的是画室的老师。一间画室三个老师教课,差不多要教三四十个学生。而从娇学钢琴上的是一对一课程,按课时收费。
从悦不上当,“我要画画,你不是也要弹钢琴?”
“那从娇这死乞白赖的劲也是随了她妈?”从悦冷冷抬眸。
没收到回复的从盛打电话来质问。
从娇脸一红,瘪嘴就要哭。
江也懒散眨了下眼,往旁边看,“回学校就这一条路。”
从悦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水迹,从包里掏出喜意果冻。因为有些店不卖,她特意网购囤了一小箱。
热闹声音暂停,推门前一刻还是满屋子欢颜笑语,像被定格般一刹停住。
她没有哭,不过是有点难过。
“多大了你,不害臊……”
来电显示闪烁着并不想看到的那个名字时,从悦正在上课。找空出去回拨电话,谈完回来,原本的好心情霎时消失无踪。
等到十一点五十八,她还是一个人。她一个人把蜡烛一根根点着,再自己吹灭。
从娇学琴的第一个月,家里就添了一架钢琴,虽然张宜的意思是等小儿子长大了也一块学琴,买一架正好姐弟两都能用,但毕竟也一口气花了几十万,算是个大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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