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终章，咱也不是什么魔鬼

自杀害了一个无辜孩子的惩罚。

    同时，他感觉裤腿被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

    毕竟他作为交换筹码的寿命，已经在交易中耗尽，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这人就非常好认了。

    很不巧，他现在正是这个虚拟世界的主角。

    他随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又仔细把荻野庆脸上的抹掉，严肃的大声说：

    荻野庆赶到时，正好看到一群人打成一团。保安的深蓝色制服，医生的浅色系手术服，和几个乱七八糟的私服掺在一起，场面混乱。

    可惜他只能再陪儿子一个月……这几天，得去给儿子挑些玩具，让他一出院，就能收到无数份惊喜。

    没等他重新检查，一道身影忽然靠近，有人一把抱住了他。

    这种过长的等待，荻野庆再熟悉不过。

    但声音却明显不是由他发出的。

    荻野庆低垂着头，终于说出了这个他始终不愿承认的结论。

    荻野庆心里想逃，脚下却定住了似的，一步都不舍得挪开。

    小川勇太双眼发亮的捧着那架飞机，全身上下写满开心，头顶几乎飘出小花：

    他期待的等了一会儿，眼前的男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这么想了一会儿，白石良心果然不再痛了，甚至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使。

    “以后不要再做坏事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他什么都没做错，一直勇敢又乐观，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求你，求你救救他。”

    ——他回到了那处熟悉的公园里，正站在斜射而下的明媚阳光中，脚下踩着深色粘稠的血迹。

    他们旁边，一个半透明的小孩捂着脸蹲在地上。他从指缝里看了荻野庆一眼，又面色复杂的撇开了脸。

    “救救我儿子，求你们了，我给他做过止血处理，一定还有救……”

    “……好。”荻野庆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也太“尽快”了。

    这种玩具有点贵，他之前觉得儿子太小，玩坏了会很浪费，虽然他们不算贫穷，但应该保有良好的消费习惯，所以一直没买。

    不知道这次被打的，是哪位倒霉的医生。如果他真的是无辜被揍，那等儿子的手术结束后，倒是可以去看望他一下。

    还有那种适龄12岁+的航空模型。

    不过现在，荻野庆果断把它也加到了购物清单里。

    考虑到儿子还在那附近，担心他被喧哗声吓到，荻野庆犹豫着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泣不成声的语调，和他刚才的哀求无比相似。

    他再也没了之前的悠然劲，一直在等候区徘徊，如果目光能被化为实质，大厅里的表早就被他瞪烂了。

    从医生和护士的态度中，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病情，不再像前几次那么紧急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粘腻的鲜血，围观的人群，醒目的救护车，抱着儿子的小川雅行……

    他略微弯腰，手臂很是熟练的一张，一把就将那个本该摸不到的孩子接了个满怀。

    “我把所有寿命都给你，下辈子的也给你，灵魂也给你。请你让时间倒回六个小时之前，救救我的儿子吧。”

    终于制服那一伙人，医生护士们已经鼻青脸肿，好在他们还都能站得住，现场看起来也没太血腥。

    这一回，绝望更甚以往。

    ……

    年轻人俯视着他，神态平静，语调也平淡至极：

    “刚才有人摔倒时压到了担架，不过您别担心，医生会尽快处理的。”说话时，她瞪了一眼一个被保安压着的人。

    不出意外，儿子很快就能出院。

    荻野庆听到了，却也像是没听到。

    “用你的寿命，你下辈子的寿命，以及你轮回后的灵魂，换时间从此刻倒流一小时。”那人轻声问，“你愿意吗？”

    这倒不全是因为他走神，更因为对方走的太快，脚下带风。

    他疑惑的偏过头，看到那个送给他礼物的叔叔无声的痛哭着，眼泪顺着细碎的皱纹流下来，落到他肩上。

    荻野庆悠然的旁观和暗中的谴责，在一个打闹的人被保安拉开，人群露出一道缝隙后，消失无踪。

    他错愕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在医院大厅了。

    晚告诉妻子一会儿也没什么，反正她还在出差，暂时赶不回来。

    这一观察，他才发现噪音来自于他身后——他刚离开的地方。

    对这种神仙也救不活的病人——或者说尸体——急救人员束手无策，只能一边安慰那位痛失爱子的父亲，一边委婉建议他保留现场，等警方赶到。

    荻野庆注意到他的视线，无比窘迫的低下头，躲开了儿子澄澈的目光。

    他说到嗓子发干，再也吐不出字，才终于被迫停下，发出嘶嘶的气音。

    荻野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像每个察觉到有热闹的路人一样，略微驻足，仔细观察。

    “我不该忽视儿子的异样，不该迁怒医生，不该杀那个孩子……错的是我，错的只有我。”

    这一场场重生，一次次生离死别，简直更像是惩罚。

    在小川勇太继续安慰的继续拍着荻野庆的后背时，忽然，他看到远处有几人十分焦急的跑了过来。

    实在是失去儿子后，两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渐渐也就没了联系。

    ……真没礼貌。不过，也可能是家属病危，他们顾不上这些了吧。

    剩下的话被人打断。

    可如今，因为他这个“锚点”的所作所为，这些事也不幸变多了……

    “……救救我儿子吧！”

    荻野庆让开路后，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这种情况，一般会双方目光交汇，然后互相点个头，算是道歉。

    在对那些行径野蛮的人感到厌恶的同时，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些微小的愧疚。

    几米开外，一辆救护车敞开门停放着，里面摆着能救命的仪器，车前则是小川雅行，和被他牢牢抱着的儿子。

    荻野智也小大人似的这么说着，一边灵活的爬到他爹身上，搂紧他的脖子，吧唧在荻野庆脸上亲了一大口，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脸。

    可惜荻野庆看过的文学作品有限，否则他早就该知道，有一种人，在世界上独一无二，所有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在他们身上发生，所有冲突都围绕或即将围绕他们展开，天上掉的不管是馅饼还是火箭，一定会千万中选一，精准砸到他们头上。

    荻野庆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已经成了碎成块的心，又被扔到压路机底下狠狠碾了几轮。

    “老爸！”小川勇太非常惊喜，他从荻野庆怀抱的缝隙里抬起手，用力挥了挥，“你快来看看这个叔叔，他生病了！”

    荻野庆坐不住了。

    不过，握了一下手里的飞机模型，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忍。

    然而不知为何，那几句颠来倒去的话却没有停滞，依旧在荻野庆耳边不断回响着——

    “你看，我拼好啦！我们能试试让它起飞嘛！”

    生病的人都很脆弱，需要照顾，大人也一样，应当的，这都是应当的。

    “……求你们救他！”

    而做一场噩梦，在半途惊醒，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的一瞬间，快乐度或许能飙升到5星。

    他慢慢踱到白石面前，土下座把头贴在地上，不抱希望，却不肯放弃的说：

    穿过走廊，前往楼梯口时，满怀期待的荻野庆差点撞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