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九节 信仰？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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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块肉咽下去，第二块也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侯爵吃得很快，他站起来，直接从那头保持着卧姿，憨态可掬的獠齿猪身上扯下一大块肉，埋头大口撕咬。

    那是一头巨大的獠齿猪。

    天浩一直在微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现在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而不像之前那样只是浮于表面，客套又虚伪。

    翌日，上主之国的军队在萨维丁侯爵带领下排成队列，依序穿越峡谷通道，沿着神威要塞的外墙，朝着南面缓缓而去。

    必须承认蛮族厨师的手艺很不错。近两米长的獠齿猪被剥去坚硬外皮，只留下柔软的内层皮肤。开膛破肚后用钢制烤架撑开四肢，表面涂抹着蜂蜜和盐，骨肉之间割开一个个小口，塞入香料和大蒜，还要在烤制过程中用姜汁和酱料反复涂抹……熟透的烤猪四蹄弯曲趴在盘子里，整体呈现出令人馋涎欲滴的焦黄。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想到了国王。

    廖秋带领第五军团已经接替了暴齿的陆战军团。他特意吩咐所有龙族士兵摆出临战状态，从城头上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支不请自来，现在却成为名义上“盟友”的军队。

    一大块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烤肉放到盘子里，由强壮的巨人侍从递到面前。

    “神灵很虚幻，因为信仰拒绝食用某种动物就更是荒诞透顶的笑话。你和你身边的人不是动物保护主义者，牛羊与獠齿猪之间也就谈不上所谓的区别，所以你刚才说的这些不能成为理由。”

    开始上菜了。

    不需要影像，对一个虔诚教徒的信仰摧毁本身就意味着整体思维观重塑。萨维丁再次背叛盟友的几率很大，但在天浩看来这才是双方真正的合作基础。因为“信仰”已经从侯爵的逻辑世界消失，被更加强大、稳固的利益所取代。

    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那是之前。”天浩满脸都是正义与威严：“任何事情都有时间效应，朋友也是如此。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我改变了对白人的印象，所以你现在有着与本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的资格。尊敬的侯爵，别不识抬举，暂且不论我的族群，就拿你和你以前的那些盟友为例，外面有成千上万的人都想坐在你现在的椅子上，取代你现在的位置。你应该放聪明些，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目光与盘中食物接触的一刹那，萨维丁侯爵感觉呼吸瞬间停滞，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四肢连同身体躯干也仿佛突然遭到电击，陷入无法控制的僵硬与麻木。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森又凶狠——所有付出都必须有着回报。放弃信仰不仅仅是背叛那么简单，侯爵感觉烤肉塞进嘴里的一刹那，整个人灵魂都变得不再完整。

    萨维丁根本没想过要拔出佩刀，杀死坐在餐桌对面的年轻巨人王。人类可以有幻想，但决不能有妄想。双方实力摆在这里，就算单打独斗，侯爵也不是天浩的对手。何况身边还有两名彪悍魁梧的巨人侍从，他们的胳膊比侯爵腰身还粗，光是看看就令人心惊胆战。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那些条件。”侯爵的嗓音沙哑，他本想说几句威胁性的话，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我……我想尽快完成首次交易。”

    他不得不承认，年轻巨人王的这些话充满了人生哲理，虽然听起来是如此违逆，与上主的训诫格格不入。

    基因遗传记忆对家猪的相关信息是如此丰富，北方蛮族从未放弃过对獠齿猪的驯养。遗憾的是，无论任何族群都没能在这方面形成规模。养归养，因为文明时代养殖信息的大量缺失，也就谈不上什么品种优化。

    “我的确说过。”天浩没有否认，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的承诺只对朋友管用。”

    是的，这是一场交易，我必须从中得到更多，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的付出。

    那模样堪比一头最凶猛的野兽。

    说到这里，天浩再一次笑了：“你以为我们真的不会吃人吗？我可以用现实给你好好上一课。”

    “没什么不能的。”天浩恢复了威严冷漠的神情。他用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萨维丁，无论坐姿还是强势语言都充满了侵犯感：“你已经背叛了你的盟友，同样可以背叛你信奉的神灵。”

    瓷盘表面有盖子，是那种用藤类植物与芦苇混编的手工制品，颇具艺术感，然而侯爵关注的并非餐具本身。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两名巨人侍从小心翼翼放下巨型瓷盘，尤其是他们掀开盖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庄重，仿佛正在进行某种重要仪式。

    天浩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只有在同一个屋檐下分享过盐和獠齿猪肉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天浩再次举起酒杯，他的笑容如阳光那么灿烂：“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你是我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

    萨维丁侯爵心中的信仰标杆在一点点粉碎。

    房门从外面推开，两名身穿短衫的侍从走了进来。衣服非常的紧，看得出来是特制，效果无非是为了凸显其身上那一块块钢浇铁铸般的肌肉，最大限度表现出魁梧强壮。他们合力搬上来一个巨大的瓷盆。虽然同样是精致的青花瓷，萨维丁却不由自主被超过两米的超长盘子本身所吸引。他对这种狭长型的椭圆盘子很熟悉，上主之国也有类似形状的餐具，银质，大多用来装盛整条的鱼。

    天浩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再次露出微笑：“味道怎么样？”

    “不，不能这样。”萨维丁侯爵被巨大的恐惧支配着，他惶恐地连连摇头，仿佛摆在眼前的这头肥美烤猪是致命毒药：“如果这样做了，我不会得到上主宽恕，我会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