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大梦

    若真有田孝先，可能阴差阳错之下没回到荆州军，而是以向导官的身份跟着孟达去了上庸、房陵。

    或许只是错觉呢？

    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一波波的记忆冲击之下，关羽有些站不稳，捏着漆封的江陵密信返回大帐，关平等一众军吏一头雾水，还是跟了上来。

    关羽声音如常：“我累了，至今愧对先帝，悔不该成就陛下与孙氏姻亲。”

    裴俊轻声应答，起身去边上书案，见上面果然有一页坚韧、光洁的白纸，上面正是关羽刚才书写的叙旧、劝降书。

    听着薛戎脚步声也离去，关羽调整呼吸，姿态坦然。

    他漫步在河岸散心，受黄河夜风吹刮，隐隐之中就有一种明悟、恍然之意。

    薛戎附耳低声询问：“是否召见公孙？”

    见裴俊拿了书信，关羽闭上眼睛抬手轻挥，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

    感受到越发强烈的眩晕感，关羽闭上了眼睛，室内明亮的光线透过眼皮，仿佛闭眼站在阳光之下。

    现在梦醒了，又要面对棘手的问题。

    关羽渡河当日傍晚，蒲坂守将曹彬为吏士所执，被送到关羽面前，仍自叫骂不已，被枭首示众。

    又暗暗咬舌察觉到疼痛后，许多记忆开始浮现，庞德叫骂不屈而死的刚烈模样，还有襄阳守将吕常牢牢控制的襄阳城，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喉咙。

    裴俊来时关羽已躺在床榻上，命人在帐内点亮了尽可能多的蜡烛，帐内灯火通明如白昼。

    他起身就能感受到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低头就能看到大腿、双臂依旧强壮有力，帐外正好有一队巡夜军吏经过。

    可又有些怀疑，可能是大好局面瞬间瓦解，极大精神压力下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注定要有很多人跌落悬崖，可郤揖自己先坠落的时候把朝廷拉扯了一把。

    梦境终究是梦，再真实也是个梦，不足以做参考。

    这是唯一能为河东乡党能做的事情了，尽可能保证和平接收河东，保存河东士民的元气。

    就连现在的江陵密信……也有可能是潜伏江陵的魏国奸细虚报军情。

    不等他有多余动作，就随着船只沉没，被冰冷浑浊的河水弥漫、灌溉口鼻。

    所以现在整顿兵力重新争夺襄樊呢，还是退守江陵？如果孙权真的背盟来袭，那岂不是既丢荆州军根本所在的江陵，也会丢失攻拔襄樊的机会？

    关平一脸茫然，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回答：“父帅，黄公衡身在蜀中，并未至江陵。”

    “公上，臣来了。”

    关羽皱眉，很是疑惑伸手接住，问：“可是孝先与黄公衡密报？”

    “那孝先何在？”

    益州连续三年战争已经打空了粮食储备，现在荆州战事再紧张，益州也无力支援。

    同时又警惕、厌恶郤揖，给刘封去信，措辞谨慎，希望刘封能处理掉魏国奸细郤揖，并请刘封督促孟达所部助阵襄樊战场。

    心中越发坚定这种判断，还是想拿下襄樊，准备赌一下运气，赢了不仅又襄樊，还能狠狠收拾一顿徐晃。

    渐渐入睡，睡梦之中感受到天地摇动，猛地睁开眼察觉自己在一条即将在大风浪沉默的舟船上。

    “不要让阿木伤心，就这样，我想安静入睡。”

    关羽挽袖擦拭额头汗迹，揭开帐帘走出，看着边上站岗的夏侯平：“几更？”

    只要确认后方稳定，就现在魏国首尾难相顾的窘境，自己足以重新扳回局势，最次也要把襄樊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