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就绪

。具体如何，丞相已然阅览，并无异议。”

    他披着一领江都工匠仿造的金纹鲜红天鹅绒质地的大衣，静静站在殿门内侧，望着时而出现，时而消退的雨幕。

    遗诏就供奉在桌上，用杂色水晶方缸倒扣着；方缸由打磨平整的水晶方片粘合而成，在灯火照耀下，显得有一些神秘。

    从始至终，老臣们的敌人只有那么一拨。

    到今年田信回到关中就三年了，宫殿、新城修筑计划一拖再拖，到现在关中军政核心的长乐坡依旧是在军营里办公；看看汉末以来各方雄杰，也就先帝能克制私欲，爱惜人力节省土木开支。

    如果皇帝要经营一些产业，谁又会好端端的去作梗？

    可北府不一样，田信用得着压制就旧臣？

    而天鹅绒的纺织技术，配上棉线后，再加上靛蓝染布技术……耐用的牛仔布就能造出来。

    只要各自手里的股份不发生大规模的改动，只是小范围的变更所有权的话……那也不是很糟。

    北宫，一座略小的宫殿，寿安殿。

    这里位于北宫东北角，与太后的永乐宫就隔了一道两丈高的宫墙。

    羊绒纺织技艺不难，可江都这里没有积累，也缺乏清洗羊绒的技术。

    黄权见无人有异议，当即领着两名仆射、四名尚书，十名侍郎向玉堂署汇合，另一边廖立也领着三十多名各类御史向玉堂署汇合。

    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组，或持棍棒，或持刀盾，都是三人背靠背的方式站岗，不留视线死角。

    传奇、荣耀、光辉……不复存在。

    现在是北府与朝廷之间的冲突；若没有北府，今后就是功勋旧臣与皇帝扶植的新生势力的斗争。

    作为政令的颁发机构，尚书台洞悉朝政运转的一切机制。

    就天鹅绒制作工艺来说，前汉就已经有了苗头。

    失去先帝遗泽的庇护，百官志气堕落，自己也落入险地。

    不论他清醒还是入睡，江都朝廷这座庞大机器已经开始运转，这是吞没人力、物力的怪兽，能引导时代潮流向好的方面循环，也能搅碎一切有形的血肉之躯，或无形的理念、象征。

    北府握着最犀利的刀，却始终保持克制；易地而处，今后皇帝扶植起来的新生势力，哪怕手中无刀，也要用牙齿撕咬功勋旧臣的血肉。

    尚书台，黄权在天色刚刚启明时抵达。

    现在北府游离在外，朝廷秩序源自大将军的威望以及大将军对北府的羁縻；也源自丞相经营益州的功劳。

    人跟人不一样，把田信摆到那个位置上去，许多功勋旧臣自然就老实了，做什么事情也就有了一个从上而下的秩序。

    连出身寒门的皇后都知道经营产业自谋财路，可皇帝不知道自食其力，只知道伸手去少府衙署要钱。

    他格外罩了一领抵御春寒的斗篷，行走间依旧能感受到雨夜的清寒，只觉得寒冷透骨。

    算起来皇帝也不是很糟糕，可就怕跟田信做对比。

    皇帝本身无法提供强力秩序，还无时无刻侵袭、破坏、干扰正常的秩序。

    殿中灯火摇曳，至半夜时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一阵阵冲刷宫殿瓦片，唰唰的降雨反复冲洗瓦片如同浪潮。

    郭睦也从匣子里拈取三枚香，在烛火上引燃，屏气静心稍稍收敛情绪，神色肃穆缓步踏前躬身上香，又退几步站到黄权身后半步处。

    不由想到了胡氏，她温暖的身躯埋在土里，此刻应比自己更寒冷。

    大将军要冒险逞能，既然已经失败，那就应该放弃幻想，努力稳定朝政，以平缓的方式融入北府，完成官制、朝政的平稳过渡和改革。

    黄权始终闭着眼，只能感受到后来的人先后取香、上香。

    尚书仆射、尚书、侍郎们陆续入宫，前往尚书台集合，等待今日的工作安排。

    右仆射郭睦进入尚书台时，见黄权正在参拜先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