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汗巾因为赶路已经湿漉漉,他抓起曹林的黑陶茶壶嘴对上去就是猛吸一口,眼睛左右转动,才说:“我不知该信谁,但季豹兄长敦厚,理应不会害我。”
相互对照,镇南军的岗哨也被标注,唯一没有标注的是那支满宠手里神出鬼没的百人队。
“说不得,这只是一场反计。”
待人接物方面有些共同点,比如轻慢,不够尊敬,不肯以卑微的姿态去面对皇帝。
目前就屯在汲县城南的街亭,会顺着清水河一直往下,运往骁骑军驻屯的朝歌。
“容我细观。”
“中书令之子合谋,我恐邺都也有许多同谋者。”
“荒唐事。”
曹茂展露笑颜,笑容纯粹:“国家危难之际,树倒猢狲散,我只是想清楚元明兄长的决断。纵算死,也要死的明白。”
曹茂是不屑于撒谎的人,哪怕会挨武皇帝训斥,曹茂依旧不屑于撒谎、敷衍。
本该昏黄的光线,因加了一层白纸灯罩,立马就成了柔和的白光。
曹林收起轻视,慎重接住略有汗迹的锦囊,就见曹茂吐掉枣核,自己抓枣背倚着办公硬木桌子吃枣,还背对着他:“有两封帛书,我不知该信谁。”
有这么一个儿子、弟弟,曹操、曹丕怎么可能喜欢、高兴?
曹林愿意相信这个回答,左右为难,难道要揭发自己兄长?要揭发的话,曹茂直接去见满宠就好,来找自己做什么?
宽阔营房里,两两成对立着五对鱼油灯。
曹林有些不相信,自己兄长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曹茂详细端详曹林,见他神情反复变化,又主动解释:“兄长疑惑此物来源?近日燥热,我邀孙密等人戏水,见孙密神色不安,就顺手窃来。谁想,窃来此物。”
曹茂感慨一声,重新拿起头盔戴头上,就朝外走:“兄长初入戎旅,还望珍重。”
邺都是一座巨大的监牢,那里让曹茂很没有安全感;本以为进入军中,逐渐掌握军队后能有安全感。
又不缺王爵带来的那点食邑税租,饿死谁,也饿不到曹家人头上,没必要低头、示弱。
“我信兄长。”
成规去看曹林,曹林微微颔首,待成规出去,曹林反问:“何事?”
就现在的皇帝,宁死不肯给自己晋封王爵,这个仇没那么轻易解开;哪怕晋封王爵自己也不会感谢,这本就是自己应得的,是武皇帝的遗泽,关现在皇帝什么事儿?
不是不相信秦朗会背叛、里通汉军;而是不相信会留下这么重要的物证。
至于自己曹叡的交情……一个长得丑看清了世俗,一个长得最美,对俗世也有大致、类似的看法。
可能是因为长得丑陋,曹茂坦然接受了命运,做什么都这样,好的就是好的,难看的就是难看的。
“阿弟稍候,今夜不妨在我帐中歇息。”
入夜,黎阳大营里,曹茂有些失眠,想起了典满、刘阿升。
作为长得最丑的那个儿子,家中与他关系亲密的寥寥无几,同辈中有一个曹彰,晚辈中有一个年龄相仿的曹叡,余下寄宿曹操家中的军吏子弟中,也就典满、刘阿升这类身世坎坷的跟他还有些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