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为难

    田信说着扭头去看远处的船舫，那里陆议的妻子正跟其姐姐孙豫姬一起垂钓，说着姐妹间的轻松话题不时做笑……至于孙权的女儿，已经被孙豫姬这个当堂姐的做主，嫁给了烧当羌的新首领，依旧还是千户的姚戈。

    岭南的人口虽然很多，可存在太多士人眼中不待见的人口……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甚至比人与动物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发展不好，经济倒退，影响力也会跟着衰退，凝聚力也会衰减。

    这也不是陆议一个人的问题，这是这个时代下士人的整体价值取向。

    己方不强化岭南，那朝廷肯定会想办法优先拆掉岭南。

    在关中过安稳日子，陪着家人难道不好么？

    人心是很奇妙的，那么多出身不同，追求不同的人聚合在一起，甚至摆宴席坐在一起吃饭，因口音巨大差异，几乎可以视为鸡同鸭讲。

    对陆议来说，去岭南是有风险的；风险来自人为的，还有岭南相对恶劣的环境……现在关中大定，一切正缓缓有序走上正轨，却让陆议去岭南，有一种即将领奖时把人支出去的感觉。

    自己虽不怕惹关姬生气，关姬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报复他，所以很大可能跟孙豫姬无关。

    而官吏方面成分更复杂，有夷兵营、湘州籍贯人氏；有避居交广的北方士人；有魏国降臣；有江东降臣；还有一个交广豪强。

    士人有士人的骄傲，为庶民谋利……这庶民最差也是国人，可岭南的土民，南洋范围内那些被归类为真正的南蛮子，就更不能算人了。

    可谁又能迅速统合岭南各方，将之拧成一股绳，然后根据岭南的实际情况，灵活、大胆做调整？

    这里气候比田信认知的更温润，春分之前就已冰雪消融，田野钻出一茬浅绿。

    更主要的就是这种优越文化带来的骄傲，这种骄傲本身就是一道看不见的巨大隔阂。

    陆议最先表态：“食君之禄解君之忧，此人臣本分也。”

    田信吃过奴隶劳动力的红利，江东降臣几乎人人都吃过，陆议自然不陌生。

    岭南的武装力量核心是当年夷兵营发展来的湘军，其次是交州士家、汉豪强改编来的交州郡国兵，第三是收编土夷改建的汉僮部队。

    可岭南地区已有不稳迹象，这种不稳源自与北府的长时间割裂，以及岭南复杂的人事成分。

    田信与陆议浮舟垂钓，关中的冰雪消融比南阳大概迟了三五天的样子。

    翻越七盘岭后没几天，等孙豫姬查清楚关中的大概形势，转手就把堂妹嫁给了姚戈……翻脸之快，手段之狠，让关姬很是高兴。

    如果不能根据交广的实际情况制定贴合实际的发展机会，鬼知道州郡两级官员会怎么施政。

    不论是不满盐铁政策，还是单纯想给朝廷添堵，所以总有人去试探朝廷的容忍底线，朝廷也在试探自己，这是个相互的过程，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随着朝廷委任的郡守陆续上任，关陇格局也趋于稳定，现在安心过日子，按着计划开展建设，再拾遗补缺，就能稳住。

    “是，话虽如此，可我之请托有些无理，不近人情。”

    田信的为难神色不做掩饰，咬钩的鱼儿扯着鱼漂沉浮、游动，陆议见了大概也有些相关的觉悟。

    见陆议思索模样，田信也就明言：“岭南之事，需要伯言代我牧守三年。三年后，可由张惠恕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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