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物有所急

那个市正，急忙领着十几个小吏、杂役在门前迎接：“下官拜见田君侯。”

    一个是马援的儿子、孙子因窦宪牵连父子被杀，子孙在凉州扎根；一个是马援侄孙马融当南郡郡守留在荆州发展的支脉，都算不上马援的血脉，所以这血缘很远。

    城中还未宵禁，这条消息就流传各处，让士燮之子士徽得知，士徽本要去成都为质，因孙权另立广州割让交州之故，士徽留在荆州，被关羽征为议军校尉。

    江东分割交州后，交州只剩下交趾、九真、日南、朱崖、合浦五郡，可以穿过郁林郡、苍梧郡走珠江、漓水、湘水将粮食运到荆州。

    市正长拜：“田君侯高义，下官必走访各家，以寻高价。”

    作为垄断的特产，一流的蜀锦自家用，二流的蜀锦流入市场，三流的蜀锦给江东，这就是最近的蜀锦市场。

    田信随手揭开遮盖的细麻布，微笑说着：“寒者不贪尺玉而思短褐，饥者不愿千金而美一餐。夫千金尺玉至贵而不如一餐短褐者，盖因物有所急也。汉王使我尚翁主，翁主不爱此类，我愿换成粮秣，以粮为聘。”

    现在物价混乱，田信抛出的蜀锦、细绢，价值堪堪也就两万石米，还是没有脱壳的米。

    马谡稍稍沉默后，又说：“今有汉王、关、张、马、赵、黄、李、魏、黄等将军，彼年少谦恭。弟所虑，乃十年、二十年后。益州将校虽在汉中历经苦战得以砥砺，但远不如田孝先勇冠三军。”

    马谡有钱么？也没有，成都令上面有蜀郡郡守法正盯着，还有诸葛亮在身边随时过问，马谡也没钱。

    兄弟两个并案而坐，马良才有空闲询问益州：“孔明兄如何看田孝先？”

    作为有追求的官员，马良作风节俭，故无积蓄。

    不留一匹精美蜀锦，尽数换米，拿米做聘礼……怎么说呢，竟然会有这么会搞事情的人！

    按着黄巾之乱前的稳定物价，品质上好的细绢大约四匹价值一金，一金能买粮四十石。

    田信手里这三百匹蜀锦，已是当世上品。

    可惜因为战乱，造纸的不如种地的，种地的不如拿刀抢劫的，造纸业衰败不见踪迹。

    “唉，幼常不可再提此类言语。天下将变，正是田信这等骁将用武之际，不可因猜忌败坏汉王大业。”

    田信嘱咐一声，扭头看李衡：“叔平监管此事，一应粮秣尽数储入城中粮库。”

    “不要多礼，我为交易粮食而来，是私事。”

    自诩计谋百出，此刻马谡也有浓浓的挫折感：“受业于博士，果真多谋。”

    “国之栋梁。”

    马谡小心翼翼挪开蜡烛，铺开卷轴，顿时双眼微微变圆，眉目舒展，面容绽开：“哇……世之奇珍。”

    郡守府，马谡随益州船队回荆州，由成都令迁关羽的前参军。

    算辈分的话，马良与马超同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城外浅草萌发，田信三人纵马轻驰，黑马蒙多撒着欢冲奔在最前，不时停下打响鼻等候。

    见马良也有忧虑之色，马谡又低语：“田孝先造神兵方天戟，故弄玄虚，惹得蒲元不快，常出言诋毁。说其自私，若献神兵铸造秘法，我军战具锐利，可使敌虏胆裂。天下早定，少死多少人口？如此大仁之事，以田孝先之智视而不见，可见其心性绝非纯良。”

    他批示公文，合拢竹简打捆，有些怀念少年时用过的左伯纸，坚韧而精美，十分之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