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大灾将平人归去，远洋荣归一骑士（四）

br />     刘瑾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唱礼唱的如此的有底气。

    那些课并没有避讳他们，只是刘大夏自己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兵祸他就知道，可军伍救灾……怎么救？！

    可当面前的这些个百姓们，延绵数十里甚至可能延绵四省的给太子、给小公爷送行。

    “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勋贵们这回也没少出血，外面粮价高涨他们不仅得平价卖粮。

    甚至还亲自热情的接待了一番，只要是戚景通感兴趣的他都详细解释一遍。

    几位老者便是要当场拜下，却被回过神来的朱厚照慌忙扶起。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这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圣人之言中的那些蕴含的道理。

    望着那晨光下的百姓们，轰然为太子、为玉螭虎开路。

    戚景通办事还真是一丝不苟，没有给他信反而是给了军部。

    一时间那激荡的血气从心中升起，充盈布满了他全身上下。

    琉璃在这里被大量的使用，屋内更有隔间、茶室及绿植。

    在这里才有资格获赐座，皇帝心情好说不准会给你亲自泡一杯茶。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

    唯有躬行，方知真切！陆放翁公，诚不欺我耶！

    只等着此番太子回京后、陛下立元老院，然后自己就荣退养老院……呸！是元老院。

    这声浪轰然炸响，却不仅仅是限于此一地。

    四省受灾，这就意味着四省今年秋收是全泡汤了。

    那远远赶来的刘大夏一时间心潮澎湃，百姓如此……何愁国家不兴？！

    然而他一声唱礼下，眼见那些个老者们再拜而下。

    老家伙就觉着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船上的很多工匠、军卒引起了戚景通的注意，还有大量的种子、书籍。

    这一声声的呼喊，如同重锤擂鼓“彭彭彭~”的敲在朱厚照的心脏上。

    听弘治皇帝说到这个，谢迁的脸就垮了。

    相当于一次小朝会，且几乎时间都不长。

    张小公爷所说的这句，便是第五伯鱼公上疏汉肃宗奏所言。

    水师总督郭鋐郭彦和年纪渐大，虽说是依旧能食斗米升肉可毕竟老了。

    若不是弘治皇帝满口答应，等痴虎儿回来给他们开条财路。

    是以《荀子·王制》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日常事务接见臣属，弘治皇帝多选于此。

    君尚其德，民从而无可取也！

    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下从。”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

    一股血气由心间凝起，从胸腔直冲入脑中。

    即便是远远赶来的刘大夏听得此长啸，亦是震惊的心头发颤！

    且没有了四个省的岁入，但还得养活四个省百万的灾民啊！

    一番长啸下，这位太子殿下的聪慧博学尽展无疑。

    谢迁这段时日可谓是愁白了头发，想到百万饥民嗷嗷待哺。

    痴虎儿那必须杠杠好用，大明需要你！上吧！年轻人！

    夫民者国之本也，君者代天巡狩、牧民于野。

    他知道虎哥儿这一礼的意思，他长大了！

    这……这简直是历朝历代，不曾闻之事啊！

    “且请殿下上辇！”

    无论是身份低微还是身处高位，他都仗义执言从不退缩、提倡节俭。

    这段时间负责处理政务的是谢迁，老刘基本就是半退休状态。

    张小公爷看着这封最新送来的军部提报，不由得苦笑。

    “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命也！”

    可免了是一句话的事儿，国朝银库就难过了啊！

    是他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与自己的父皇冲突，也要保自己救灾一行。

    张小公爷一番腾挪躲闪，反转跳跃还带R闪滴告诉了老刘：

    猛然间，手按辇驾的朱厚照面皮涨红！不由自主的长啸而出。

    刘大夏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的吟诵起《贾谊新书·卷九·大政上》中的章节。

    说着，弘治皇帝转过身来。

    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那些丝线似乎带着一股血气！

    民欲胜之，国何以不胜？！

    一时间，朱厚照竟有想哭的冲动。

    京师，新皇宫内。

    “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

    如何是一个好皇帝、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他思考过却没有确切的答案。

    望向不远处面带欣慰的少年恩师虎哥儿，再回首望向了那丝丝心血所绣之幡幢。

    大殿之大朝会已经从每日一朝，改为五日一朝。

    “范蔚宗公所作《第五伦传》‘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之言，殿下当谨记！”

    “大灾活命，全赖皇恩！愿我大明，昌盛长茂！吾皇陛下，万寿无疆！”

    轻轻的踏上了这座简陋的辇上，抬眼望去是他的少年老师。

    竟是直接凑齐了大部分的粮秣所需，送往了灾区。

    或许，这亦是另一种形式的言传身教罢！

    “呜呼，戒之戒之！夫士民之志，不可不要也！呜呼，戒之！戒之！！”

    可以从这里，眺望整个京师万家灯火。

    当时刘大夏虽然知道出处，但却对张小公爷的话感到有些云山雾罩不甚明了。

    上下用句囊括了《尚书·夏书》、《荀子·大略》、《史记·淮阴侯列传》……等等。

    “此番危情，亦满是机遇！”

    好在海因里希确实是张小公爷下属，所以也没拒绝戚景通的参观。

    他现在正在看军部转交给他的奏报，是戚景通发来的。

    “唉……这事儿，等痴虎儿回来再想想办法罢！”

    但在罡风之下，飘荡着的丝条字迹很淡。

    “灾苦人得幸！生于大明，陛下仁德，殿下慈悯……”

    户部尚书已经被他逼得上疏奏请辞告老了，说国库、粮库就这么多东西。

    郑重无比的正冠掸衫，对着他长揖到底。

    洪灾是危，危及百姓、危及国本。

    卖了痴虎儿，弘治皇帝可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木有。

    陛下如此，何愁百姓不从？！

    若是往年必然出现白莲妖人作乱，甚至流民汇集动摇国本。

    “朕若有天威，何至于会有水患伤我百姓？！”

    “朕有甚天威啊！不过是得天幸，代天巡牧而已。”

    夫阴阳和岁乃丰，君臣同心化乃成也。

    再仔细瞧去，那些丝线竟是用血所染就！

    为了这些他不仅花光了小公爷给他的资金，甚至把祖传的庄园都抵押出去了。

    晨光撒来如同碎金，飘在他稚嫩的脸上让他染上了一身霞色。

    “……故率民而战，民不欲胜，则莫能以胜矣！”

    “国以为命，君以为命，吏以为命！……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功也！”

    这就是最好的注解，也是百姓们给他们最大的褒奖。

    可这一次内库里有钱的弘治皇帝大手一挥，太后、皇后宴会举办了几次。

    他们只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堤坝上，在危险的区域里带着人用自己的马车堵住了缺口。

    “恭送殿下！拜殿下活命恩德！！”

    大朝会虽然减少了，可处理事务却变得更加快捷。

    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默默的站了出来，他们神情肃穆犹如要奔赴战场的军汉。

    如此学问，再有如此历练。

    “由此至殿下回京，便由我等苦命人……为殿下抬辇罢！”

    张小公爷所选的，乃是《后汉书·第五伦传》。

    “陛下，臣无能……”

    再多，打死也拿不出来了。

    百姓们是知道的，这自发组织起来的、延绵数十里甚至可能延绵至四省的灾民送行队伍……

    刘大夏不由得想起，张小公爷在营帐里给太子上的课。

    还得给济世安民慈善总会捐赠，这特么真是大出血了。

    但同时亦是机，危中护持、险中卫之！

    “殿下！小老儿这般苦命人，着实无甚可送与殿下的……”

    要知道，舞弊案之前老臣可就是礼部右侍郎了。

    “也唯有如此了……”

    练出精兵作战可矣，练出精兵居然还能平治水患？！

    各部皆各司其职，少了言官的肘制、多了廉政肃贪院及调查局的监察。

    他们只是默默的吃着跟灾民一样的饭菜，然后跟其他的军汉、青壮一般扛起沙袋。

    民心不失，国朝基石自是稳如泰山！

    他们心底里有一杆秤，很清楚谁对自己如何。

    刘健也很是感慨，这一次水患波及四省、灾民百万有余。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懂得为君者让如何处之。

    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不如实实在在的为百姓们做点事情。

    我老张家给你朱家打工几辈人没错，可也不能当牛做马的使唤啊！

    随即老头子一时间泪溢满眶，对着那昂首长啸的太子殿下便是正冠掸衫而躬身拜下……

    亦是这一刻，他无比的感激自己那位沉默的少年恩师。

    他们做了什么，百姓们是看到的。

    事实让老刘觉着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还是抡起来反手七八个大嘴巴子的。

    这些勋贵们说不准就得当场撒泼了。

    “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

    “化危为机、化险为吉，是否遇难呈祥皆看自身之力！”

    刘大夏所不知道的是，此时一脸肃穆站在辇驾上的太子朱厚照浑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