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算

，赶往扬州去拜见钦差施邦曜。

    陈奇瑜没搭理他，继续道：“朝廷调遣凤阳卫与徐州营前来江淮，便是预防此类事件发生。本官本以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居然有其用武之地；明日起请梁百户前往扬州，暗中着手搜寻幕后主使者相关证据；本官率徐州营往扬州方向移动，乱起之时徐州营进城维持秩序，若有人趁机作乱，那就行军法便可！”

    “本官认为，此事首先要上报朝廷，不管朝廷回复是否来得及，但务必要让圣上及朝堂诸公知晓此事之来龙去脉，以免之后就算平息事端后，官府主事之人却落得擅专之名！”陈奇瑜道。

    朝堂的位置需要功劳的积累，持续的立功才是展现才能的最佳方式，才会让皇帝认可自己。

    虽是身为文臣，但手握钢刀的陈奇瑜，更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立功受赏。

    梁琦不满地回道：“督抚大人所言卑职并不认同！某乃天子亲军，侦缉民事以充圣上耳目是某等天职，岂能坐视祸乱大明之事不理？陈大人贵为一方督抚，衙居淮安，有抚安军民之责。扬州若是动荡，淮安亦难安稳，民变事涉漕运安危，督抚大人自是有权处置此事！危急关头，大人怎能置身事外？到时朝廷追究下来，你我还有何前程？”

    自己不怕担负恶名，可机会却已失去了。

    他心中巴不得那些盐商将事搞大，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平乱立下大功。

    可若是想要派人通知到每个盐场是不可能的。分布于长达几百里海岸线上的盐场，单单去一趟，然后将灶户们招呼起来再返回扬州，那要多少时日？灶户们又不是军队，接到命令拔营就走，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哪有什么组织性？要真是想让更多人参与的话，一个月能召集起来就不错了。

    梁琦连忙坐正身子，静待陈奇瑜有何妙计解决事端。

    梁琦回到客栈后立刻遣两名缇骑连夜乘船返京，向骆养性禀报此事，听候皇帝的旨意。

    陈奇瑜瞥了他一眼，暗道：就你这脑子怎么当上百户的？

    这一点上他不如陈奇瑜看的明白。

    陈奇瑜则第二天向朝廷上本奏明，然后开始征集船只和粮食，随时准备率徐州营向扬州进发。

    至于他和梁琦谈论中表示的反感武夫那一套，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文人吗，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你要信了就说明智商太低了。

    这个理由倒是非常充分，近段时间所产食盐大量积压的灶户们本来不明所以，经过盐商派去之人的解说方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来抢食吃了。

    关键是态度，呈报就是最好的方式，态度很重要。

    眼看着到手的一场大功让人搅黄了！

    本来这次的民变最主要的力量就是两淮三十余座盐场的数十万灶户。

    于是他开口道：“梁百户休要焦躁，依本官来看，要想妥善处置此事，须得多方着手为好！”

    圣上的策略到是不错，可就是太软弱了。

    陈奇瑜早就估算过，这帮乌合之众聚集起来至少要五到七日。要是梁琦聪明一些，不等这帮人聚集起来，直接将幕后的盐商逮获，就算这帮人赶到扬州，没了带头之人，这帮人能成甚事？

    梁琦扭过头去，虽未开口反驳，但用举止表示不赞成陈奇瑜的话。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圣上与朝廷才是大明的首脑。地方官员只是四肢。哪有不经首脑同意而擅自行事的四肢？你心中还有皇帝和朝廷吗？

    风评要是管用的话，温体仁早就被赶下台去了。

    盐商们当然不可能短时间内给他们提供大量的交通工具了，这数千人或是搭伙乘船，或是几家相熟的赶着牛车，或是几十上百人结伙走路，乱糟糟的赶往扬州府。

    事已至此，陈奇瑜也不好再装X了，这件事在他看来算不得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就是有人想搞点事情拿捏朝廷吗？

    他淡淡的开口道：“就是要让其知晓，朝廷对此已有所觉，要是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倘若一意孤行，后果将是其难以承受之重！”

    听完缇骑的简短禀报后，本打算在淮安府停驻，先与陈奇瑜面谈的施邦曜生怕民变突发，立即吩咐船队加速航行，直奔扬州。

    陈奇瑜摇头道：“朝廷做事岂能任性胡为？凡事总要讲究大义与名分！要讲究规矩体统！这就是为何要让文人治国，换做武夫的话，遇事就是蛮横血性，简单粗暴，那天下民众何以安心？”

    施邦曜这种朝堂老手可不似梁琦这种蠢货那样好哄骗，就算民变现在就发生，施邦曜也不会同意自己武力镇压的策略。

    为官之道不能太在意下层的评价，有决定权的人说话才管用。

    皇帝想稳妥的将盐利掌控在手中，以一种自己虽不知道，但却能让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