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布置

径昌平往北禁止通行，因为昌平北门业已封闭。

    在当时的大明人眼中，建奴就是茹毛饮血，凶恶残暴的蛮夷之辈。

    这日丑时刚过，张老三又憋醒了，睡得最香甜的时候起夜，张老三自己都嫌弃自己，有时恨不得把那根东西剁了去。反正有后代了，留着它有鸟用？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向前带出数步，张老三几乎就要扑倒在地。

    脑子里已经接近空白了，张老三摸到火镰和燧石，委顿于地，下意识的擦出几点火星，引燃了薪柴堆里大团蓬松的火绒。

    由于年久失修，边墙很多地方已经残破不堪，守卫也日渐懈怠。

    张老三突然似有所感，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开，边墙外的崎岖山路上，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向边墙逼近。

    山里特有的清凉驱散了夏日的暑热，半夜里甚至还要盖上薄被。

    妹子和妹夫还在身后的昌平！建奴破关而入，昌平要是毫无防备下，肯定会遭殃！

    赵狗子才十八岁，爹娘刚给他定下一门亲事，是本卫许家的闺女。定亲那日，张老三随了五个铜板去吃了喜酒。延庆卫已经很久没人定亲成亲了，年轻的基本都逃往外地，只有少数人还恋着这个祖宗世代生活的地方，平日里就靠着操持边墙内的田地勉强度日。

    月亮突然从一片乌云中跳了出来，将黎明前的黑暗照的通透无比。

    自己就这么死了吗？

    居庸关位于昌平以北四十里的峡谷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由延庆卫的一个千户所镇守。

    在得到锦衣卫的报告后，崇祯随即下令兵部，调派六门红夷大炮前往昌平，分置于北门两侧城墙之上。

    一想到自己将来也有了儿子，张老三心里就美滋滋的，终于有脸去地下见爹娘了。要不然他下去之后，爹娘问他：俺的孙儿孙女在阳间过的咋样啊？他张老三怎么回话？

    俺死了不要紧！俺不能绝了后！

    他急忙探头向边墙下望去，在他左侧几十步外的边墙下，数十道人影正在奋力向上攀爬，前面几人还有几步便要登上城头！

    大胡子、孙三才和自己一样，都是老光棍，年岁比自己小一些，也是靠着那点时有时无的粮饷度日，三人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感情了，说是亲如兄弟越不为过。

    张老三大口大口吐着鲜血，锋利的箭头已经射穿了他的肺叶，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张老三猛地转身，向山顶的烽火墩跑去，墩里堆放着大量的薪柴火油火镰火绒，自从那名哨管叮嘱后，张老三每天都要去检视一遍。只要点着了，漆黑的夜空中数十里外都会看的清楚。

    可是墩台里还有三人，赵狗子、大胡子和孙三才。

    寂静的夜空中响彻着张老三的声音，墩台里熟睡的赵狗子等人从梦中惊醒。

    小时候爹爹将他抗在肩头，去昌平县城看花灯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自己风寒发热，烧的迷迷糊糊时，娘亲哀伤的眼神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老三顿时尿意全无，全身汗毛倒竖，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敌袭！是建奴！那名哨管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由于多年未见烽火，加上粮饷短缺，延庆卫的军户大量逃亡，驻守居庸关的千户所如今只剩了不到百名老弱卫所兵。

    张老三撒拉着草鞋跑的不快，两名清兵正在迅速拉近与他的距离。

    已经登上垛口的清兵发现了正向山顶狂奔的张老三，两名清兵闷头向他追来。

    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清军攻陷香河、顺义等数座城池，昌平并未遭受兵灾。虽然建奴大获全胜，凶名更胜，但绝大多数大明子民都认为他们和鞑子一样，是一群没开化的强盗而已。

    火镰火绒放置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几十年的驻守，这一段边墙的一草一木他都熟知。

    他张口极力往胸膛里吸着气，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侧身倒地，眼神逐渐涣散，全身的力气正在迅速消散。

    赵狗子去年刚来的墩台，也是接了父亲的班。粮饷虽然拖欠，但毕竟一年还能下发几次，也算是个进项，军户哪有别的出路？

    年近五旬的卫所兵张老三有起夜的毛病，每晚都要起来数次去解手。同伍的几个人讥笑他，说他是因为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缘故，张老三也认为他们说的没错。

    现在皇太极虽然已经自立称帝，改国号为清，但这件事并未引起多少人关注。你一个强盗头子，没事来抢一把就算了，居然还做起了皇帝，等我大明遣百万大军前往辽东，你这个山大王早就落荒而逃了，这种思想在当时的大明占据了主流地位。

    这是崇祯考虑到历史上满清善于用间，为以防万一，让骆养性调遣锦衣卫采取的一次清理行动。

    一名清兵站住脚步，大喘几口后调匀呼吸，抬弓搭箭向张老三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