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低头回道:“俺爹娘都饿死了。”
对于处于死亡边缘的老弱妇孺来讲,有个安身之处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哪还有什么别的要求。这样的房屋能够节省大量的空间,将来如果有人发达了,那就再另找地方自己盖房子就行。
农户们手头有了钱就要购买针头线脑、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日用品,甚至有比较富裕的家庭,给自家女人购买胭脂水粉这等算是奢侈品的东西。
当朱由检再次来到皇庄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九年的四月了。
大牛明白,娘亲是要他保护好妹妹。
已经痊愈了的妞妞洗完澡穿上新衣服,开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回到屋子里,来到里屋自己的床前,妞妞脱下新鞋子,爬上了铺着褥子的床上,在床上蹦了几下,忽然怔住了。她慢慢躺下,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爹爹和娘亲不知道在地底下有没有新被子盖。
年轻人看到大牛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朱由检对儿子的小把戏置之一笑,对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的程千里身边笑道:“老程啊,你又不是头一次陪我出来,别那么紧张,我问你,有什么梦想?”
河南卫辉府汲县城内一个街口,六岁的妞妞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的单衣已经脏乱不堪,破烂的衣袖里,皮包着骨头的手臂已经没有了原先的肤色,头发如同一蓬乱草一般。
朱媺娖努力的咽下一口糖葫芦,插言道:“父皇,媺娖和老程一样,睡觉也不做梦的!”
大牛警惕的望着他,爹爹说过这个世上有拐子,把小孩拐去挖心掏肝。
程千里愣了一下,搔了搔头皮回道:“启禀黄老爷,卑下睡觉从不做梦的。”
朱由检牵着朱媺娖小手,悠闲的在庄外的市场逛着。
大牛泪眼模糊的抬头望去,一个身穿灰袍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前看着他。
大牛怀疑的看着他。
庄墙修建的时候,朱由检特意嘱咐向外扩大不少。原先的农户家成了庄子的最里面,外围建了一排排土木结构的新房子,房屋之间都是紧紧挨在一起,这是朱由检根据后世六七十年代集体宿舍的模板规划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到了大牛的耳朵里:“小弟弟,你怎么了?”
讨了半天,才有个好心的大婶给了他半块饼子。自己和妹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爹爹和娘亲都已经死了,大牛知道,他们是饿死的。
大牛眼泪已经流干了,因为年龄小,没有力气挖个坑把爹娘埋掉,连年的大旱绝收,村里只有死人了,活着的都逃难去了。
朱媺娖手拿着一只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到处打量。她和朱慈烺一样,生存范围仅限于乾清宫周围,天天面对的就是宫女和太监,外面的一切对于她都是新奇无比。
爹娘把最后一口饭都留给了他和妹妹,自己却拼命的吃观音土,最后肚子涨的鼓鼓的。
田地里的小麦已经开始拔节结穗,经过一个冬季的追肥浇水,麦子长势良好,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铺满了大地,让人不禁对一个月后的丰收充满了期待。
因为皇庄的示范效应,周围各个权贵的庄子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下调佃租,原先的十七大部分都降到十五,农户们却也是感恩戴德了,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虽然是粗粮,这也是以前做梦想不到的。
经过大半年的持续投资,皇庄里的农户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庄里的男女老少都有活计做,收入也稳定提升。鸡鸭已经开始产蛋,产出的鸡蛋鸭蛋全部由皇家市价收购,然后送到勇卫营,供每日操练的士卒补充营养。
大牛一听官府,警惕立刻变成了畏惧。
大牛看到妹妹没有醒过来,晃动她身体的手能感觉到妹妹在轻轻的颤抖。大牛放下饼子抱起妹妹的上身,妹妹身上滚烫滚烫的。
大牛抽噎着道:“妹妹病了,要死了!”
商人的嗅觉最为灵敏,从开始的小商贩上门贩卖,到现在开店经营,庄子的围墙外面已经慢慢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市场。
年轻人温声道:“你爹娘在哪里?”
大牛和哭哑了嗓子的妹妹给爹娘磕了三个头,就带着她往几十里外的县城方向走。爹活着的时候告诉他,顺着唯一的路往东走就是县城。
朱由检却已经准备夏粮收获的时候,把佃租降到十三了,估计那些权贵们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了。
朱由检停住脚步,侧身注视着程千里道:“只要大明在,我不会亏待你这样为大明效忠之人!”
大牛哭了,抱住妹妹哭的撕心裂肺,他觉得对不起爹娘,娘要他护着妹妹的,可妹妹就要死了。
年轻人笑道:“某是官府的人,是贵人派某搜寻和你这般的孤儿,赶紧走,晚了你妹妹真会死掉的!”
他知道妹妹病了,大牛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疼的不行。他明白,这时候得病意味着什么。
半天功夫大牛终于挪到了妹妹身边,妞妞好像睡着了,大牛蹲下来,一只手掏出饼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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