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拦道索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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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单县境内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正在缓缓行进。

    王昺身份高贵，平日里上至皇帝、阁老，下至低品文官，见了他都是尊敬异常。与他来往的皆是文人雅士，何曾见过如此粗鲁无礼之人，何况此人还是大明将领。

    二人受皇命前往凤阳拜祭皇陵，出京月余，因为不急于赶路，所以今日才到了山东单县。随行护卫的是五百京营官兵以及几个太监，后面的十几辆马车上盛放着祭祀用的香帛法物。

    胡传海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如今突然碰到官军拦路要钱，胡传海简直要气疯了。

    吴尚文恼羞成怒，喝道：“我等从军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休要多言！今天这银子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要你等好看！”

    一个京营火铳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怪叫一声，把火铳一扔向后跑去。其余的铳手和兵士一看有人跑了，也不管军令不军令的，纷纷丢下火铳转身就跑，一眨眼跑个精光，只剩下胡传海和几个亲信站在前面。

    山东兵没管地上的胡传海，绕过钦差的马车，七手八脚的把后面装着香帛法物的马车砸了个稀巴烂，连同赶车的马夫也揍的鼻青脸肿。

    胡传海眼见的山东官军不敢再向前，以为对方怕了，得意洋洋的破口大骂道：“一群土包子官军，还他娘的游击将军，我看就是软蛋加熊包！不睁开眼看看，连钦差都敢拦，回去后禀明圣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话音一落，山东官军鼓噪起来，吴尚文一挥手，一众官军挺枪持刀往前压迫而来。

    吴尚文一不做二不休，高声下令：“把车上的东西给我砸了，别伤着宫里的人就行，敢反抗的砍了！”

    马车里的王、张二人被惊呆了，二人还没想到对策，转眼间就成了这般模样。王昺气得脸色发白，张国纪则是紧握双拳，咬牙瞪眼。

    他大步来到吴尚文马前，戟指大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游击，竟敢连钦差也拦阻要钱！就算山东总兵也不敢如此，你是想造反吗！”

    胡大海的叔父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胡志新，已经是武将的顶尖人物，虽然并无实权，但品级是众多武将一辈子难以企及的。他平时交往的都是侯伯家的子弟，个个家世非凡，一般的武将见到他们这群人都要跪倒行礼。

    那名将领扬鞭催马上前，并不下马，只是傲慢的略微拱拱手答道：“原来是王驸马，本将山东游击吴尚文，不知王驸马有何指教啊？”

    驸马都尉王昺年已六旬，他与前大学士孙承宗是高阳老乡，万历十五年尚隆庆帝六女延庆公主为驸马，辈分崇高，现掌宗人府事。

    率军拦阻钦差并索要过路银，这和土匪有何区别？最后甚至杀伤官军数人，这已于造反无异！身为文臣，任敏瑜等人天生对武将十分反感。尤其现在天下大乱，流贼越剿越盛的情况下，武将们自持朝廷必须用他们剿贼，所以愈加骄横跋扈，对朝廷不尊之意日显。如今更是发展到拦截钦差的程度，这更是对皇权赤|裸裸的挑衅了。

    胡传海平日里养成了骄纵的性子，那肯在地方军队面前丢了脸面，一挥手，一排火铳手呼啦涌上几步，抬起火铳瞄准了压上来的山东官军。

    王昺才华出众，善诗词绘画，当年与董其昌等知名画家交往甚密。王昺虽然地位崇高，身份超然，但并没有勋贵那种傲慢骄横之气，他为人风趣幽默，不管是在勋贵还是文臣中都有很好的人缘。

    来到队伍前面，只见一群执刀拿枪的官军挡住了去路，正在与京营官兵相互叫骂。不远处一群骑兵拱卫着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模样的人正在观瞧。那十几个骑兵高声谈笑，冲着这边指指点点，旁若无人。那名将领三角眼，双眉倒竖，脸颊一侧有一处长约几寸的刀疤，脸色阴沉，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双方互骂。

    王昺背负双手扬声喝道：“前面何人拦路，驸马都尉王昺、太康伯张国老在此，为首的速速前来回话！”

    王昺、张国纪二人回到马车上，商量着对策。

    吴尚文脸色铁青，知道今天要是就此退走，那可真是大笑话，以后在军伍里根本没法混下去了。他对身边的亲兵低声交代几句，那亲兵拨马往回驰去。

    王昺气得须发张立，旁边的张国纪、胡传海也是恼怒异常。

    双方士兵就这样僵持不下，正在这时，几百名手持弓箭的官军从后面涌了过来。原来，吴尚文的军营离此不远，拦路要钱的大约五百名官军，亲兵跑回去又招呼了三百弓箭手赶了过来。前排是手持刀枪的步兵，后面的三百弓箭手弯弓搭箭指向了正前方的京营官军，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胡传海生怕一旦有事伤了两位皇亲，二人真要出点事，他直接抹脖子得了。

    胡传海气的高声大骂，可众人哪里肯听，直跑到二位钦差马车近前才乱哄哄的止住。

    王昺结交广泛，性格开朗，张国纪善于逢迎，一路行来，两个人谈天说地，倒也不显无聊。

    任敏瑜等人看到后面无精打采，盔甲散乱如同打了败仗的京营官军后，心里虽感诧异，意识到钦差一行大约是出了事，但并未深思。任敏瑜吩咐巡检领着京营官军去巡检司巡丁驻地扎营，安排饭食，然后引领钦差及随员前往县衙。

    王昺对胡传海道：“胡千总，拦路的是哪路官兵？你难道不曾告知这是皇命祭陵的钦差吗？”

    任敏瑜拱手道：“老皇亲作何打算？有何吩咐尽管示下，下官等必鼎力配合！”

    张国纪平时结交很杂，三教九流，文臣武将什么样的都有，所以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