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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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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还有其他事。不过你可以周一替我做,不用大发慈悲。”他把查尔斯·马丁的证件放在桌上,“什么时候能为我处理这些?”

    “这是什么?法国人的身份证件。你在做什么————还是你要保守秘密?”

    “我只是把最后的赌注压在一匹叫作直觉的马上。如果成功了,我就告诉你这事。明天早晨我来取指纹。”

    格兰特看了下表,如果今晚泰德要去和达芙妮或其他女性约会,这时他应该正在酒店房间里打扮自己。格兰特离开了卡特赖特,走到他听不见的地方打电话。

    当泰德听见格兰特的声音,说道:“哎————呀!你从哪儿打电话?回来了吗?”

    “是的,我回来了。我在英国。注意,泰德,你说你从不认识一个叫查尔斯·马丁的人。但是有没有可能你认识他,不过他是用另外一个名字?你曾认识过一个非常棒的机修师吗?他很善于修汽车,是一个法国人,长得有点像比尔。”

    泰德仔细考虑了一下。

    “我想我从不认识一个法国的机修师。我认识一个瑞典的机修师和一个希腊的机修师,但他们长得完全不像比尔。怎么啦?”

    “因为马丁在中东工作。可能在比尔来英国之前就已经取得了这些证件。马丁可能把它们卖给了比尔。他可能还活着,这是个懒汉,或许在此期间遇到了手头拮据。在中东,没人在意证件,他可能用它们来换取现金。”

    “是的,可能。在那儿,别人的证件往往比自己的还值钱。我的意思是,在那片地区。但是比尔为什么要证件?比尔从不做见不得人的事。”

    “或许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像马丁,我不知道。总之,你自己从没在中东遇见过任何一个长的像马丁的人。”

    “我能记得的是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见过。你有什么收获?马丁家人那里,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吗?”

    “恐怕没有。他们给我看了照片,可以清楚地看见如果他死了,和比尔很像。还有一些就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当然还有就是他曾去东方工作过。寻人启事有答复吗?”

    “五个。”

    “五个?”

    “全来自叫比尔·肯里克的家伙。”

    “噢,询问他们能获得什么?”

    “你说对了。”

    “就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

    “一个都没有。好像查尔斯·马丁那边也毫无收获。我们的船沉了,是吗?”’

    “这个————应该说船进水了。我们还有一个优势。”

    “有吗?是什么?”

    “时间。我们还有四十八个多小时。”

    “格兰特先生,你是个乐天派。”

    “做我这行的,就得乐观。”格拉特说是这样说,但他并不感觉很乐观。他感到累了乏了,几乎希望从未听过比尔·肯里克,希望在斯库尼晚十秒经过走廊。再多十秒酸奶就会意识到那个男人死了,然后关上门去寻求帮助,而他,格兰特会走过那空荡荡的走廊,踏上站台,不知道这个名叫比尔·肯里克的年轻人曾存在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死在了那趟火车上。他会随汤米驾车离开,驶向丘陵,没有关于歌唱的沙的词语来打扰他的假期。他会在平静中钓鱼,在平静的假期中钓鱼。

    或者————太过平静了?有太多的时间来想自己,想他非理性的束缚。太多时间来给自己的精神和灵魂把脉。

    不,他当然不后悔听过比尔·肯里克。只要他活着,比尔·肯里克就是他的债主,他会用余生去查比尔·肯里克是怎么化名为查尔斯·马丁。但要是能在星期一他忙得不可开交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就好了。

    他问泰德,达芙妮怎么样。泰德说,作为一个女性伴侣,她比此前所认识的人都要好的优点是:她很容易满足。如果你送她一束紫罗兰,她和很多收到兰花的女孩儿一样高兴。泰德的观点是她从未听过兰花,而他个人也不打算让她关注这种花。

    “她听起来是个家庭主妇型。你要小心,泰德,她可能会和你回中东。”

    泰德说:“只要我还清醒,就不会有女人和我回东方。我不要任何女人闯进屋子,弄乱我们的小屋。我的意思是,我的面包,我的意思————”他的声音消失了。

    谈话突然中断了,格兰特答应一旦有了消息或想法就打电话给他,随后就挂了电话。

    他走入薄雾中,买了一份晚报,然后搭了辆出租车回家。这是份《信号报》,看了眼熟悉的标题又把他带回到四周之前斯库尼的那顿早餐。他再一次想到这些标题还真是如出一辙。内阁争论,梅达谷里金发碧眼的死尸,关税诉讼,抢劫案,美国演员的到来,道路事故。甚至连“飞机在阿尔卑斯山坠毁”都没有变化。

    “昨晚,在霞慕尼最高的山谷里,居民们看见勃朗峰的雪山顶突然冒出一束火焰。”

    《信号报》的风格一如既往。

    在坦比路十九号,唯一等候他的是一封来自帕特的信,写道:

    亲爱的艾伦,他们说你必须回去工作,但我想那是胡说。这是我给你做的假蝇。你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好。它可能在英国河流里也钓不到什么鱼,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爱你的侄子,帕特。

    这个作品让格兰特非常开心,当他吃晚餐的时候,他一会儿想想首都和边缘地区的经济,一会儿想想寄来的鱼饵。这只假蝇在创意上甚至超过了在克伦时借给他的那个出色的东西。他决定有一天用它去塞纳河钓鱼,到时这个红色橡胶的热水瓶要是钓到了鱼,他就能诚实地写信给帕特,报告说兰金家的假蝇钓到了大家伙。

    信里所写的“那些英国河流”是典型的苏格兰式的孤立狭隘,这让格兰特希望劳拉能早日送帕特去英国学校。苏格兰的品质是高度浓缩的精华,应该被稀释。作为一个构成要素是值得称颂的,但太纯,就像氨气一样让人憎恶。

    他把假蝇粘在桌子的日历上,这样他就会因它的宽容而感到开心,被小侄子的挚爱而温暖,心怀感激地穿上睡裤睡衣。虽然他本可以留在乡间,不过至少在这城里还有一个安慰:他能穿着睡衣,把脚放在壁炉上,确信没有来自怀特霍尔1212的电话打扰他的休息。

    但是他抬起的脚还没放到二十分钟,怀特霍尔1212号就打电话过来了。

    是卡特赖特。

    他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把赌注下在了直觉上?”

    “是的。怎么啦?”

    卡特赖特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我知道你的马赢了。”他像广播阿姨很温柔亲切地加了句“晚安,先生。”然后就挂了电话。

    格兰特摇晃着电话说道:“喂!喂!”

    但是卡特赖特已经挂了电话。今晚休想再把他喊回电话。这个友善的捉弄是卡特赖特的报复,是他免费做了两份工作的报酬。

    格兰特又回到他的蓝杨小说,但是再也无法把注意力放在严厉守法的角色————亨利·G.布莱克法官。讨厌的卡特赖特和他的小玩笑。明天早晨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苏格兰场。

    但是早晨他完全忘了卡特赖特。

    早晨八点,卡特赖特被彻底淹没在了一天接一天浩如烟海的琐事中,在挤满的浮游生物中变得毫不起眼。

    这个早晨像往常一样,伴随着瓷器的声响和廷克太太放下早茶时的说话声开始。这是四分钟美好时光的开端,他会继续躺着睡觉,任由茶凉了,廷克太太的声音穿过长长的通道,通往生活和晨光,却无须回应。

    “听听。”廷克太太的声音说道,显然是指持续不断的雨水敲击声,“倾盆大雨,瓢泼大雨,水库满了,尼加拉瓜河流淌起来了。他们好像发现了香格里拉。今早我自己也能做点香格里拉。”

    这个词在他的睡意里来回翻滚,就像是平静水流里的一根水草。香格里拉。很困,很困。香格里拉。电影里的某个地方。小说里的某个地方。某个未被破坏的伊甸园。远离尘世。

    “按早报上说的,那里从没有下过雨。”

    “哪里?”他说道,显然他已经醒了。

    “好像是阿拉伯半岛。”

    他听见门关了,又往被窝里缩了缩,享受那四分钟。阿拉伯半岛。阿拉伯半岛。又一个催眠剂。他们在阿拉伯半岛发现了香格里拉。他们————

    阿拉伯半岛!

    他掀开毛毯爬出被窝,取了份报纸。这里有两份报,不过首先拿到的是《号角报》,因为阅读《号角报》的大标题是廷克太太每天要做的一件事。

    不用找,就在首页。这个新闻是任何一份报纸最好的首页事件。

    香格里拉真的存在。轰动的发现。阿拉伯半岛历史性的发现。

    他浏览了这篇透着歇斯底里兴奋的报道,然后急不可耐地丢掉这份报纸,去看更可靠的《晨报》。但是《晨报》几乎和《号角报》一样兴奋不已。《晨报》写道《金赛休伊特的伟大发现————来自阿拉伯半岛的惊人消息》。

    《晨报》写道:“我们很自豪地刊登保罗·金赛休伊特的急件。读者将会看见金赛休伊特先生的发现已被证实。在他抵达马卡拉汉后,就有三架英国皇家空军飞机前去确定了地点。对于金赛休伊特现在的旅行,《晨报》已与他签约进行系列报道,当这次旅行结束后,会因这次意外的幸运而欣喜至极。”

    他跳过《晨报》自己的欢呼,继续看成功的探险者自己较为清醒的报道。

    “我们来鲁卜哈利沙漠进行科学任务……没人想过这段人类历史是事实还是传说……一个被广为探索的地区……没人想要去攀登的荒山……这口井和下一口井之间浪费的时间……在一片水就是生命的土地上,没人会攀登的险峻高山……注意到它是由于一架飞机五天之内来过两次,并在山上做着低空盘旋……我们想是有飞机在这里撞毁……可能需要救援……会议……罗里·哈洛德和我继续搜寻,而达乌德则回到塞卢巴的那口井,带回大量的水和我们会合……没有明显的入口……城墙就像布雷里克岛上的加尔布赫库尔……放弃……罗里……甚至是一只山羊就能挡住道路……两个小时到达山脊……美得让人震惊的峡谷……让人惊叹的绿……一种柽柳树……建筑让人想到了希腊而不是阿拉伯半岛……柱廊……浅肤色的波斯人有着迷人的眼睛……排外的种族有着优雅的小骨骼……很友好……看见像鸟一样的飞机出现非常的激动……铺着石板的广场和街道……奇怪的大都市……与世隔绝不是因为山路崎岖难走而是由于缺少动物来运送水……沙漠里没有动物寸步难行……沙漠之海里的一个小地方……传说中的灾难,由于语言不通的猜测,根据象形来翻译……带状的种植……石猴之神……乌巴城……火山爆发……乌巴城……乌巴城……”

    《晨报》插入了一幅阿拉伯半岛清晰的轮廓图,在恰当的位置标有叉号。

    格兰特躺着,盯着这幅图看。

    所以这就是比尔·肯里克所看见的。

    他从风暴的中心出来,从飞舞的狂沙和黑暗中出来,俯瞰到了岩石中卧着的绿色文明的峡谷。难怪他回来后看起来就像“脑震荡”,好像意识“没回过来”。他都不相信自己。他得返回再去寻找,最终看见了这个地图上没有的地方。这是————这是————他的天堂。

    这就是他在晚报空白处所写的东西。

    这就是他来英格兰的原因————

    找赫伦·劳埃德————

    找赫伦·劳埃德!

    他扔掉报纸,从床上跳起来。

    “廷克!”当他开洗澡水时喊道,“廷克,别管早餐。给我来杯咖啡。”

    “不过像这样的早晨,你不能只喝一杯咖啡就出门————”

    “别吵!来杯咖啡!”

    洗澡水咆哮着流入澡盆。这个骗子。这个该死的、狡猾的、狠心的、贪婪的、设下圈套的骗子。这个虚荣的、恶毒的、杀人犯、骗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上帝做证,他会看着他为此而被绞死。

    他体内那个声音怀着险恶的礼貌说道:“证据是什么?”

    “你闭嘴!就算要发现整个新大陆,我也要找到证据!可怜的小伙儿!可怜的小伙儿!”他为这悲惨的命运摇着头说道,“如果不能用其他方法处死他,我会亲手吊死他!”

    “冷静,冷静。这样会没有心情去拜访一个嫌疑犯。”

    “我不是去拜访一个嫌疑犯,你这该死的警察想法。我是去告诉赫伦·劳埃德我对他的看法。不亲手惩罚他,我誓不为警察。”

    “你不能打一个六十岁的人。”

    “我不是打他一顿,我要把他打到半死。这件事根本就无关打或不打的伦理道德。”

    “他可能是该被绞死,但不值得你为此被勒令辞职。”

    “‘我认为他令人愉快。’他曾经说过。这个浑蛋,这个外表虚荣、杀人的浑蛋。”

    他从自己的经历中搜寻需要的词汇。但是他的愤怒还是像熔炉一样燃烧。

    格兰特吃了两口烤面包,狼吞虎咽地喝了三口咖啡就冲出了家门,然后快速绕到车库。现在坐出租车还太早,最快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车。

    劳埃德也读了这份报纸吗?

    如果劳埃德通常在十一点之后才离开家,那么肯定不会在九点前吃饭。他很可能在劳埃德打开早报之前就来到布里特巷五号。看着劳埃德读到这则新闻,甜美,安慰的甜美,满意的甜美。劳埃德一直保守着杀人的秘密,要把荣耀归为自己,现在这个秘密成了头条新闻,而荣耀归为他的对手。哦,仁慈的耶稣,让劳埃德还没有读到这则新闻。

    在布里特巷五号,他按了两次门铃才有人应门,应门的不是和蔼可亲的穆罕默德,而是一位穿着毛毡拖鞋的胖女人。

    他问道:“劳埃德先生在吗?”

    “噢,劳埃德先生去了坎伯兰郡有一两天了。”

    “坎伯兰郡!他什么时候去的坎伯兰郡?”

    “星期四下午。”

    “什么时候回来?”

    “哦,他们才刚走一两天。”

    “他们?还有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当然也去了。劳埃德先生去哪儿都有穆罕默德陪着。”

    “我知道了。能给我他的地址吗?”

    “要是我有就给你了。但是他们只去一两天,没有留地址。你要留个口信吗?或者改天再来?他们今天下午不太可能回来。”

    不用,他没有留口信。他还会再来。他的名字根本不重要。

    他感觉自己就像突然刹车,然后撞上的是空气。当他回到车里,想起如果泰德·卡伦还没有读到这个故事,不久就会看到。格兰特回到公寓,看见在会客厅休息的廷克太太。

    “谢天谢地你回来了。那个美国男孩儿打电话来说了些可怕的东西。我听不懂也跟不上他在说什么。他很疯狂。我说格兰特先生回来就给你打电话,我说他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但是他根本停不下来。刚放下电话就又打过来了。我就在水槽和电话之间来来回回地跑,像个————”电话铃响了,“你看!又来了!”

    格兰特拿起听筒。确实是泰德,完全就像廷克太太所说。他愤怒得语无伦次。

    他不断地说着:“他说谎!那个家伙说谎。比尔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

    “是的,他当然在说谎。听着泰德……听着……不,你不能去把他打成肉酱……是的,你当然可以找到他的房子,我毫不怀疑,但是……听着,泰德!……我去过他家……哦,是的,即使早晨这个时间,我比你还早看到这个新闻……不,我没有打他。我不能……不,不是因为我吹牛,而是因为他在坎伯兰郡……是的,自从星期四……我不知道。我得在午餐之前想一下。你相信我在一般事情上的判断力吗?……好吧,这件事你得相信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当然,想一些证据……这是惯例……我当然会把这事告诉苏格兰场,他们会相信我。我的意思是,关于比尔去造访劳埃德,劳埃德向我撒谎的事。但是要证明查尔斯·马丁是比尔·肯里克就是件难事。午饭前我会给苏格兰场写份报告。大概在十点出来我们一起吃午饭。下午我会把整件事移交给当局。”

    他讨厌这个想法。这是他自己的私人斗争。从一开始这就是他自己的私人斗争。从他透过开着的卧铺门,看见那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儿死去的脸庞。自从他见过劳埃德后,他就做过上千次的私人斗争。

    当他开始写报告时,想起了他还有一份文件留在卡特赖特那里没有取。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转到卡特赖特的分机,询问卡特赖特能否找人把文件送过来?他,格兰特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是星期六,他要在周一回去工作前把事情办完。他对此非常感激。

    格兰特继续全神贯注地写报告,恍惚中觉得廷克太太曾送信进来,在中午的时候。当他抬起头想在脑海里搜寻一个词语时,眼睛落在了她放在桌上的文件。这是一个牛皮信封,很硬很贵,装得鼓鼓囊囊,字体又瘦又硬,而且写得很挤,感觉是个吹毛求疵、派头十足的人。

    格兰特从未见过赫伦·劳埃德的笔迹,但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他把笔放下,如此小心谨慎,好像这封陌生的来信是一个炸弹,任何过度的震动都会引爆它。

    他把手掌在裤腿上摩擦摩擦,这是他儿时的动作,是小男孩儿面对不可预料的事所做出的动作,然后伸手拿起了信封。

    信是在伦敦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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