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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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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坚定不移的格兰特,一定也有他犹豫不定的时候。

    当他在斯库尼登上前往伦敦的班机时,内心的声音说道:“你这个傻子!甚至会放弃一周的宝贵假期去寻找什么虚幻的目标。”

    “我不是去寻找什么虚幻的目标。我只是想知道比尔·肯里克发生了什么事?”

    “比尔·肯里克对你来说是什么,你甚至会为他放弃闲暇的一周时间?”

    “我对他感兴趣。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我喜欢他。”

    “关于他,你一无所知。你用自己想象的形象造了一个神,然后忙着膜拜它。”

    “我很了解他,听过泰德·卡伦说过。”

    “一个有偏见的证人。”

    “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好人。像OCAL这样的机构里,卡伦可以选择的交友范围很广,而他选择了比尔·肯里克。”

    “很多好人都交了罪犯做朋友。”

    “就这点来说,我还认识一些还不错的罪犯。”

    “是吗?多少?你会为了这种罪犯舍弃多少时间?”

    “不超过三十秒。但是肯里克这个小伙儿不是罪犯。”

    “随身携带着别人的一整套证件可不是一件特别守法的事,是吗?”

    “关于这点,我不久就会查明。此刻请闭嘴,别来烦我。”

    “哼!被难住了,是吗?”

    “走开。”

    “你这个年纪还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冒险!”

    “谁在冒险?”

    “你根本不用坐飞机。你本可以坐火车或汽车回去。但是没有,你非得把自己关进一个匣子里,一个窗和门都不能打开的匣子里,一个你无法逃脱的匣子里。一个压抑、沉寂、密闭、与世隔绝————”

    “闭嘴!”

    “啊!你已经呼吸急促了!十分钟之内,你就会被彻底打败。艾伦·格兰特,你得去检查脑袋,你确实该把你的脑袋检查一下。”

    “我的头颅器官里还有一个仍然运行得很好。”

    “是什么?”

    “牙齿。”

    “你打算嚼点什么?没效。”

    “不是。我准备咬紧牙关。”

    或许是因为他对病魔嗤之以鼻,或许是比尔·肯里克的一路相伴,这次的旅行格兰特心平气和。泰德·卡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立刻就睡着了。格兰特闭着眼,让画面在脑海里形成、溶解、消失,再重新形成。

    比尔·肯里克为什么要彻底伪装自己?

    他想去骗谁?

    为什么要去骗人?

    当他们盘旋着要着陆时,泰德醒来了,看也没看窗外就开始整理领带,梳理头发。显然,即使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飞行员头脑中的某种第六感对速度、距离和角度都保有记录。

    泰德说道:“好了,返回了灯火通明的伦敦和古老的威斯特摩兰酒店。”

    格兰特说:“你不必回酒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张床。”

    “格兰特先生,你真好,很感谢。不过我可不能去给你的妻子,或其他什么人————”

    “我的管家。”

    “我不能去给你的管家添麻烦。”他拍拍口袋,“我很有钱。”

    “甚至在————·什么地方?在巴黎待了两个星期之后?我真要祝贺你。”

    “哦,好吧。我想巴黎已经今非昔比了,又或者是我在想比尔。总之,我不想麻烦任何人给我提供住处,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你要忙,不会希望我在周围碍事。但是这件事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好吗?就像比尔说的,让我跟着你。他曾这样说。”

    “我当然会带着你,泰德,肯定的。我在奥本的旅馆里下了鱼饵,把你从白人世界里钓了出来。现在我肯定不会把你放回去。”

    泰德咧嘴笑了起来:“我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去见劳埃德那个家伙?”

    “如果他在家,今晚就去。探险家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们不是在探险就是在演讲,所以他可能在中国和秘鲁之间的任何地方。什么吓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吓到啦?”

    “亲爱的泰德,你那单纯而又坦率的脸,永远也装不出八面玲珑。”

    “没有,只是你选了两个比尔也常选的地方。他常那样说,‘从中国到秘鲁’。”

    “他吗?他好像也知道约翰逊。”

    “约翰逊?”

    “是的。塞缪尔·约翰逊。这是一句引文。”

    “哦。哦,我知道了。”泰德看起来有点羞愧。

    “泰德·卡伦,如果你仍然怀疑我,那你最好现在就和我去趟维多利亚地区,让我的那些同事为我做证。”

    卡伦先生白皙的皮肤变得绯红。“抱歉。有那么一会儿,我————确实听起来你好像认识比尔。格兰特先生,你得原谅我的多疑。你知道,我真的很茫然,在这个国家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当然不是怀疑你。我只能靠外表来认识人,我的意思是以貌取人。我对你的感激之情真的无以言表。你得相信。”

    “我当然相信。我只是逗你玩呢,我也没理由不信你。你要是不怀疑才笨。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见了劳埃德我就给你打电话。”

    “你不认为,或许我该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想这样一个小场合两个人去有点多了。今晚你什么时候会在威斯特摩兰可以接电话?”

    “格兰特先生,我会一直坐在那儿等着接你的电话。”

    “你最好找个时间吃饭。我八点半给你打电话。”

    “好的。八点半。”

    格兰特心怀喜爱之情看着灰蒙蒙的伦敦点缀着鲜红色。过去军中护士所穿的衣服就是灰红相间。在某种程度上,伦敦给人以同护士制服一样的优雅和权威感。那种尊贵、表面冷漠下潜藏的仁慈和所应享有的尊敬都弥补了那美丽褶边的缺失。他感激地看着红色的公交车美化了灰色的天。伦敦鲜红色的公交车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在苏格兰,公交车被漆成最伤感的颜色:蓝色。如此伤感的颜色成了忧郁的代名词。上帝保佑,英格兰人拥有更为乐观的想法。

    他发现廷克太太正在打扫闲置的卧室。对任何人来说,都丝毫没有必要去打扫一间闲置的卧室,但是廷克太太从打扫房间中所获得的快感,和其他人从写交响曲、赢得高尔夫奖杯或是畅游英吉利海峡所获得的快感一样。她属于那种劳拉曾简单描述过的多数人,“每天都会清洗前门台阶,但每六周才会洗一次头的女人”。

    当她听到锁眼里的钥匙声,便来到闲置的卧室门边说道:“哦,这会儿屋里一口吃的也没有!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从外地提前回来了?”

    “没关系,廷克。反正我也不想吃饭,我就是顺便来放一下行李。你走的时候,买些东西留给我今晚吃。”

    廷克太太每晚都回家,一部分是因为她得给某个她称为“廷克”的人做晚餐,一部分是因为格兰特一般喜欢晚上独享公寓。格兰特从未见过“廷克”,廷克太太和他的唯一联系好像就是由一顿晚餐和某个结婚证书构成。她真正的生活和兴趣在S.W.1区的坦比路十九号。

    “有电话吗?”格兰特一边问一边翻阅着电话簿。

    “哈洛德小姐让你一回来就给她打电话,一起吃饭。”

    “噢。她的新剧演出顺利吗?评论怎么样?”

    “很糟糕。”

    “所有人都认为吗?”

    “反正,我遇见的每个人都是这样。”

    在她嫁给廷克之前,那段自由自在的日子里,廷克太太曾是一位剧院服装师。的确,如果不是为了这顿习惯性的晚餐,她很可能每晚仍在W.1区或W.C.2区给某个人穿服装,而不是在S.W.1区打扫闲置的卧室。因此,她在剧院事务方面的兴趣也是有过经验、熟悉情况的内行。

    “你看过那部剧吗?”

    “我没看。你知道这是一部有言外之意的剧。她把一只陶瓷狗放在壁炉台上,但它根本不是一只陶瓷狗,而是她的前夫。后来她的新男友把这只狗打碎了,然后她就疯了。你要知道,不是发火,而是发疯。深奥难懂。不过我想,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女爵士,你就要开始演深奥难懂的剧。你晚餐想吃什么?”

    “我没想过。”

    “我可以给你留点美味的鱼,用热水炖着。”

    “如果你爱我,就别做鱼。上个月我吃了足够有一辈子的鱼。只要不是鱼和羊肉,什么都可以。”

    “好吧,不过现在去布里奇斯先生那儿买腰子太晚了,我看看能做点什么。假期愉快吗?”

    “美好,美好的假期。”

    “那就好。我很高兴看见你长胖了点。你也不用那样疑虑地拍着腹部。任何人长胖点都没坏处,不要瘦得像个竹竿。你得有点能量储备。”

    当格兰特换上他最好的外出套装时,廷克太太就在周围转悠,闲聊着她所发生的事情。后来格兰特打发她去那间闲置的卧室随心所欲,然后他处理了一些不在家时堆积的琐事,就出门走入了四月初平静的夜里。他绕到汽车修理厂,答了些关于钓鱼的问题,听了三个一个月前去高地时就听过的钓鱼故事,然后取回了他用来处理私事时的两辆小车。

    他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布里特巷五号。一群老旧的房屋进行了各种改造和整修。马厩变成小屋,侧翼厨房变成住宅,零散的楼层变成了公寓。布里特巷五号好像就只是一个门牌号。这扇大门嵌在砖墙里,它那镶铁的橡木材料在一大片质朴的砖瓦房里显得有些矫情。不过,它很坚固,本身也很普通,当你叫门时很容易就打开了。推开门之后是一个院子。当整个布里特巷五号仅仅是另一条街后侧的屋子时,这是个厨房院子。现在这个院子铺砌成了一个中间有喷泉的庭院,以前的侧屋成了一间。当格兰特穿过门前的小庭院时,他注意到铺砌的瓷砖有些旧但很漂亮,喷泉也很美丽。赫伦·劳埃德没有用一些更为漂亮花哨的门铃来代替简单的伦敦电铃按钮,这让格兰特在心里叫好,它良好的品位弥补了先前不得体的大门。

    室内也呈现出阿拉伯式的空旷,丝毫看不出物件是从东方搬至伦敦。越过应门的男仆,他看见干净的墙面和奢华的地毯,一种装饰风格的适用,而非装潢布局的生搬硬套。他更为敬佩赫伦·劳埃德了。

    男仆好像是个阿拉伯人,一个来自城市的阿拉伯人,身材肥硕,眼光有神,举止有礼。他听了格兰特的来意,用文雅且很标准的英文询问是否有预约。格兰特说没有,但不会耽搁劳埃德先生太久。劳埃德先生能帮忙提供些有关阿拉伯半岛的信息。

    “请进,我去问问,稍等。”

    他把格兰特领进前门里面的一间小屋,从它狭窄的空间和简陋的陈设可以看出,这儿就是用来等候的。他想,像赫伦·劳埃德这样的人,肯定常常会有陌生人出现在他家门口,向他寻求些好处或帮助,甚至可能只是来要张他的亲笔签名。想到这点,他对自己的擅自来访稍感宽慰。

    劳埃德先生好像没考虑他的请求太长时间,因为男仆很快就回来了。

    “请进,劳埃德先生很高兴见你。”

    客套话,但是让人舒心的客套话。他跟随这个男人走上狭窄的楼梯,走进一间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的大屋子,他想礼仪是多么好的生活缓冲器。

    “格兰特先生,哈吉。”(伊斯兰教对曾朝觐麦加的教徒的荣誉称号————译者注)这个男人说着便站到一边让他进去。格兰特听到这话想着:这第一句就是装腔作势,英国人当然不去麦加朝觐。

    格兰特看着前来欢迎的赫伦·劳埃德,好奇地想,是因为他看起来像沙漠里的阿拉伯人才萌生了去阿拉伯沙漠的想法,还是因为在阿拉伯沙漠逗留多年后,他长得像沙漠里的阿拉伯人。劳埃德是极度理想化的沙漠里的阿拉伯人。格兰特逗趣地想,他就是个阿拉伯的流动图书馆。黑色的眼睛,瘦削的棕色面庞,洁白的牙齿,鞭子似的体形,纤细的手和优雅的动作:所有这些,都直接出自蒂莉·塔利小姐最新作品的第十七页(下周的新版共计二十五万四千字)。格兰特用力地提醒自己不能以貌取人。

    这个男人所做的旅行载入了世界探险的史册,他还用英文将其记载,虽然辞藻有些浮夸,但仍被认为是一部文学作品。昨天下午在斯库尼,格兰特曾买了他最新出版的书。赫伦·劳埃德可不是一个只会空谈的酋长。

    劳埃德身穿传统的伦敦服饰,举止得体。如果有人从未听说过他,会认为他是伦敦人中富裕的职业阶层,可能是某个有点爱炫耀的阶层。一名演员,或是哈利街令人信服的顾问,或是一名社会摄影师,但是总而言之,就是一位从事传统职业的伦敦人。

    他握着手说道:“格兰特先生,穆罕默德说我能帮你的忙。”

    他的声音让格兰特感到惊讶,不洪亮带着些怨气,但与词义或情绪毫无关系。他从矮茶几上拿起一盒烟递过来。他说自己不抽烟,因为长期在东方生活,让他养成了伊斯兰教的习惯,但是如果格兰特想尝点儿不一样的,他会推荐这种烟。

    格兰特就像体验每个新的经历和感觉一样,饶有兴趣地接过烟,同时对自己的径自闯入表示抱歉。他想知道在过去一年多的任何时间,是否曾有一位叫查尔斯·马丁的年轻小伙向他咨询过关于阿拉伯半岛的信息。

    “查尔斯·马丁?没,我想没有。当然,确实有很多人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来见我。事后我一般都忘了他们的名字。但是我想这么简单的名字,我该记得。你喜欢那烟吗?我知道很小的半亩地用来种植这种烟草。那是个美丽的地方,自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经过那里时起,就未曾改变过。”他微微一笑,补充道,“当然,除了他们学会了种植这种烟草。我认为,这种烟草配点甜雪利酒很棒。这是另一个我得避免的不良嗜好,不过我可以陪你喝杯果汁饮料。”

    格兰特琢磨着,沙漠地区对陌生人热情好客的传统,对于一个身在伦敦的名人,当谁都能随意来访时,这花费肯定有些高昂。他注意到劳埃德所拿起的酒瓶上的标签,既是质量保证书也是一种告示。劳埃德好像既非穷人也非吝啬之徒。

    格兰特说:“查尔斯·马丁也叫比尔·肯里克。”

    劳埃德放低正要倒酒的杯子说道:“肯里克!他前几天才来过这里。我说的前几天,更确切地说是一两个星期以前。总之,就是最近。他为什么要用化名?”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代他的朋友来打听的。本来三月初他要在巴黎和朋友见面。确切地说是在四号,但他没出现。我们发现就在他该出现在巴黎的那天,他死于一起事故。”

    劳埃德慢慢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所以这就是他没再返回来的原因。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你有安排再见他吗?”

    “是的。我认为他很有魅力也很聪明。不过你可能也知道,他痴迷于沙漠,产生了要探险的念头。有些年轻人仍有这样的想法。即使在这个禁锢和虚饰的世界,仍然有探险家存在。这肯定让人感到高兴。肯里克出了什么事?车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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