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六虽然是京郊农户出身,但是跟了李信这么多年,从靖安侯府的大管家,到西南火器的监造人,如今又做了几年暗部的首领,他的阅历已经远超常人不知凡几,此时心机城府都不是以前那个陈家村的砍柴少年可比,能够让他如此着急失态的文书,足见消息之重。
陈十六低头道:“属下明白。”
李信低头喝了口酒,苦笑道:“从前的我,全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要做皇帝,进了京城之后,虽然开始想这件事了,但是事到临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李信在门口站着,自然有人给他通报,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这处庵堂的后院,在后院的凉亭下面,见到了一身青衣的崔九娘。
“我……可能要做皇帝了。”
陈十六对着李信的马车躬身抱拳,目送马车离开。
李信把手里拎着的小食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把半壶祝融酒打开,他知道崔九娘不喝酒,于是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酒之后,李信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陈十六微微低头,笑着说道:“对于我来说,侯爷自然是个天大的好人,我们一家人,都受了侯爷的大恩。”
李信在沿街的铺面里买了些小食糖果之类,拎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又买了半壶祝融酒,然后迈步走到了秦淮坊里的一处大宅子门口。
李信把这份文书,重新放回陈十六手里,默默地说道:“抄录几份,送到李朔还有赵嘉那里去,让尚书台准备给沐兄议功。”
这些人的份量,与周游艺等人,不可同日而语。
“人死如灯灭,魏王殿下已经身故快八年了,他看不到今日之事,你也没有对不住谁。”
陈十六对着李信躬身低头:“属下恭喜侯爷。”
她提起酒壶,帮着李信把杯中酒倒满,微笑道:“算起来,你是元昭五年的冬天入京,如今已经是延康二年的暮夏,近两年时间,你还没有准备好做皇帝?”
他扭头看向陈十六,喟叹道:“沐兄又一次立了大功。”
“告诉家里人,中午我不回去吃了,不用等我。”
“我帮了你一些,你也帮了我许多,谈不上什么大恩。”
“心里总有些事情,让我不得安宁,于是来与姐姐说说话,请姐姐开示开示。”
九娘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很是温婉的喝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以侯爷如今的权势,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不得安宁?”
这座大宅子,原本是秦淮河上一处富商的住所,后来被人买下,改成了庵堂,每日里还会有人在里面诵经念佛,在秦淮河上讨营生的清倌人们,也有不少信佛之人,偶尔也有人出入这个庵堂,在里面诵上一日半日的佛经。
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可能”要做皇帝,是几乎一定会做皇帝,从前还有北疆的战事作为借口,但是沐英的战报送进京城之后,他便再没有任何理由借口,面前也没有任何阻碍。
她轻声道:“你如今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家的夫人,对不住当年的魏王殿下,但事实上人生在世间,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李信缓缓吐出一口气,本来是面朝自家宅子的,他止住脚步,朝着停在侯府门口的马车走去。
说到这里,李信顿了顿,默然道:“不过事到如今,大势已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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