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产纠纷

    「是神术，我是一个牧师。」

    他虽然没有自己动手干过，却经常看女仆们做针线活，知道应该怎麼动手。

    神父却全都听明白了。

    现在他只缺一匹马了。

    尼斯越发糊涂了，怎麼突然间扯到了狗身上？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养过。」

    老人开始面授机宜。

    一路上，尼斯始终都注意著四周，他此刻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霍克再一次提高了嗓门：「国王有令，如果有谁发现了圣殿骑士团余孽的踪迹，必须立刻报告，国王会给予重赏，杀死一个圣殿骑士团余孽，可以得到两千格罗索，活捉一个圣殿骑士团余孽，可以得到五千格罗索。如果有谁知情不报，和圣殿骑士余孽同罪。」

    「当然不同，原来的结果是便宜了你的那些亲戚们，而你主动放弃的话，你可以用这一切来交换些什麼. 」老人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他们会非常愤怒。」

    他倒不是出於道义才这样说，他的想法和镇长差不多，只要一想到那是一笔多麼巨大的财富，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才给他五百银币，这实在太少了一些，换成金币还差不多。

    镇长那头猪肯定不可靠，神父也不是东西，白天的时候，那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镇长鼓著水泡眼，一脸不以为然，要说贪心，他绝对没有这些人贪心，他至少没对自己的亲戚下手。这本就是一件不义之事，不义之财当然是不要白不要。

    老人叹道：「还记得刚才我问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吗？」

    「你不是让我去找教堂的神父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镇公所的门打开了，镇长挪动著肥胖的身体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著镇上专门负责发布命令的大嗓门霍克。

    老人淡淡地说道。

    尼斯刚才救了他，这让他感激的同时，也对尼斯的善良产生了好感，刚才他让尼斯出去把马处理掉，其实是一项考验，为的是看小家伙的胆量和执行能力。

    河水彻骨冰寒，现在刚刚开春，天气还很冷，尼斯就感觉到两只脚快要麻木了。

    不只是没力气，他还饿得不行。家里的仆人大部分投靠了他的那些亲戚，小部分走了，从中午开始，他就没吃饭，甚至连水都没得喝。

    尼斯没把话说完，因为一只粗壮的大手，死命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人没有拒绝，他这条命等於是尼斯救的，自然要有所回报。

    「假话想必比较动听？」

    突然，街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好半天之后，他才拿起一封信抵到尼斯的面前：「你的父亲早就准备好了这麼一根棍子，你父亲的意外死亡，让他没有来得及把棍子给你。」

    「你遇到了什麼麻烦吗？」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这件事我们也有风险，万一最后没成功……」

    往回走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无数次后悔过，但是现在再想回去，似乎有些晚了，他不想再淌水走个来回，这两只脚已经不像是他的了。

    尼斯小心地爬上阁楼，在他的记忆里面，那上面很矮，弯著腰都会撞头。

    台阶并不长，底下是一个仅仅能够让人站直身子的狭长隧道，一侧的墙壁上，每隔五六米就有一个水龙头伸出来。

    管家婆就站在门厅当中，她泪眼朦胧，穿著外出用的大斗篷，胳膊肘上夹著包裹，手里还拎著皮箱。

    突然，一阵轻微的哼哼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

    尼斯试探著问道。

    靠最里面的地方，有一个大木箱，他记得那把剑就放在箱子里面。

    老人知道尼斯肯定看不出其中的名堂，所以在一旁解释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朗格勒教区的主教就叫特立尼达？戈诺兹。这个人升得很快，未来的前途远大。」

    老人故意装作不知道。

    尼斯不知道怎麼开口了。

    「……」

    另外还有传闻，国王希望他的一个儿子能够加入圣殿骑士团，并且成为下一任大团长，却遭到了拒绝，所以他恼羞成怒。

    「我家的酿酒作坊，不过很快就不属於我了。」

    院子后面有一间酿酒作坊。

    「领地不属於个人的财富，你放弃继承权的话，要麼被国王收回，要麼由你的亲戚之中的某个人继承。」

    「水——」

    果然，只要他一靠近，那些鸟就立刻不叫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得有人在天上飞，用的居然是像风筝一样的翅膀。

    尼斯感受到了这份凝重，他反覆念叨著「符记会」，不知道为什麼，这个名称让他感觉到神秘而又强大。

    镇上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些人听过之后直接回家。圣殿骑士团有没有亵渎上帝，这里的人都不是太清楚，但是圣殿骑士团的强大，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赏金非常诱人，却要有这个命去领取。

    人去楼空，整幢房子空荡荡的，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只要是能够拿走的，全都已经被那群亲戚们拿走了，甚至连灶台上的铁锅都没有放过。

    他仰脖灌下去一口，然后吐著酒气说道：「这很不错，如果变成酒的话，就更不错了。」

    尼斯心里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他感到安慰的借口。

    飞在天上，背后有一对翅膀，浑身散发著白光，和圣经上提到的天使简直是一摸一样。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那一对巨大的翅膀好像不能上下拍打。

    这一次马蹄声就有些凌乱了，不过这阵马蹄声来得同样很快。

    被围在当中的是一个穿著宝蓝色衣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长著一对浮肿的水泡眼，大多数情况下那双眼睛都没有一丝神采，只有在提到钱的时候，瞳孔里面会射出两道精光。这个胖子身边还有两个人，全都是一身漆黑，头上戴著方顶帽子，一幅文员的打扮。

    尼斯问道。

    「这是在哪里？」

    那绝对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好像知道他要干什麼，所以一直用异常无辜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心软了，他怎麼也下不了这个手。

    尼斯顺著夜枭的叫声往前走，这也是老人告诉他的，只要有夜枭叫，就说明那里没人。

    老人笑著说道，此刻的他看上去比刚才好了很多，不但人显得挺精神，连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把壶灌满，老人用手指在壶上虚划了个十字。

    但是没办法，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而聚拢到一起，互相之间没什麼约束力。

    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老人看著尼斯，他不知道小家伙是否值得他花心思。

    「少爷，以后你要自己保重。」

    老人看著尼斯在那里发泄，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尼斯独自一个人在房子里面徘徊著。

    把门虚掩上，尼斯踩著马镫上了马，他骑著马一溜小跑，顺著大街出了镇。

    送葬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金发少年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渐渐被土填没的土坑。

    用窗帘擦乾冻僵了的双脚，他这才感觉到好受一些。

    尼斯把通条放回了壁炉里面，然后下了楼。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夜枭发出咕咕的叫声。

    尼斯兴奋起来，他最纠结的就是这件事。

    老人悠然地喝了口酒，摆出一副这和我无关的样子。

    其实老人在尼斯发誓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就感觉到所有的血液全都聚在了脑袋上，整个脸涨得通红，而且渐渐变得发紫。

    尼斯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老人和那匹马能够跑进马厩，说明后院的门根本就没锁。

    尼斯耐心地听著，这比故事绝对有趣多了。

    那个卷发中年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在那匹马的前蹄边上，躺著一个人。那是一个老人，满头的白发，苍白的络腮胡子上面沾满了血迹。身上也全都是血，看得到的地方全都是血。

    他不知道这队人马有多少？感觉人很多，那雷鸣一般的马蹄声，震得地面不停的抖动著，天花板也悉悉索索地往下掉石灰。

    他用力一拉。

    「不要吧？听说神父和亨利的关系不错，他会不会偏袒那个小家伙？」

    尼斯往地上一坐，他打开皮箱。

    不过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家里的仆人们，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好像已经认定他的那些远方亲戚会成为庄园未来的主人，所以一窝蜂地投靠了过去，并且争先恐后地把他们所知的，家里有些什麼好东西？全都说了出来，以此来邀功。

    尼斯爬了过去，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有一把剑，而且是骑士用的双手大剑，除了剑，边上还放著一套锁甲。

    老人解释道。

    老人对这里面的花样实在太熟悉了。

    尼斯异常惊诧地指著老人。

    「那麼，我应该怎麼办？」

    宗教裁判所绝对是让人谈虎变色的地方，但是这位老人却毫不在意，这越发让尼斯感到敬佩。

    他一直以为，这些亲戚是来抢监护权的，这种事听得多了，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狠辣，根本不打算采用那种「委婉」的方式，而是要直接夺走一切。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这应该是一条河沟，是为了灌溉而人工挖掘出来的，这里的水很浅，顶多到膝盖。

    尼斯的心头顿时升起了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

    那里面躺著的是他的父亲。

    尼斯差不多已经相信这是真的了。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头猪是眼红那些产业，一心想著也能分他一部分。

    将小号放下，霍克扯著他的独有的大嗓门喊道：「圣殿骑士团余孽於傍晚时分劫狱，六十二名罪大恶极的囚房脱逃，王国和教会正在追捕这些危险份子。」

    对於把所有的财产捐给教会，尼斯倒是没什麼抵触，至少比便宜了那些亲戚强。

    在同一等级的军队之中，圣殿骑士团的规模远不能够和其他军队相比，所以圣殿骑士团的精干程度，也远不是别的军队所能够比拟的。骑士团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能够独当一面。

    靠墙角的一块天花板滑开了，从上面伸下一把梯子。

    今天这一天，他经历了太多，也知道得太多，多得让他难以承受。

    围著老人转了一圈，他试著趴在地上，把老人一点一点挪到了背上。

    神父心领神会，接下来，就只剩下讨价还价了。……

    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大部分信件都是随意扫一眼，就放在了一旁，只是偶尔会看得非常仔细，那些信全都被他专门放在一边。

    尼斯把老人放到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靠墙的一排酒桶。

    「明天再去吧，去教堂之前，你好好想想怎麼和那个神父说话……」

    这番话的意思是，他们连皮阿斯特那边也已经打点过了，就算派人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会多一批争夺遗产的人。

    尼斯的阅历毕竟有限，他不擅长这种含蓄的对话。

    突然，尼斯想起一件事。

    「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那匹马仍旧在。

    「你很聪明。」

    当初建造酿酒作坊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暗室，为的是从这里出酒浆。

    「谁会记得十几年前主持的一场洗礼？再说，你父亲连这样的信都替你准备好了，肯定已经把一切都弄得天衣无缝。」

    老人将手放在了尼斯的头顶上，他的手上浮现出一个发光的神秘文字。

    老人问道。

    等到光熄灭，老人举了举银壶：「现在可以喝了。」

    那肯定不可能是铁块。

    尼斯松了口气，他的身体一软，差一点坐到地板上。

    这就是地位不同，眼光也随之不同。

    人越来越多，小镇变得越来越热闹，大家互相打著招呼，询问对方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麼？不过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躲著尼斯。

    尼斯有些六神无主了。

    尼斯看著那些水龙头，一个劲地吧嗒著嘴巴。那里面有十几吨酒浆，可惜没蒸过，他绝对不敢喝。

    「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查清楚，皮阿斯特并不是太远，骑快马一天一夜就可以到。」

    此刻天已经黑了，房子里面别说是灯，连一根蜡烛或者柴禾都找不到，唯一的亮光就只有从窗口透射进来的月光。

    尼斯抱著最后一丝希望。

    过了一会儿，尼斯回来了，他的手里拿著一个银光闪闪的扁平酒壶，他把酒壶凑到老人的嘴边。

    老人低声说道。

    老人似乎想到了些什麼.「我可以拿回属於我的一切？」

    尼斯的眼睛一直盯著天空，飞过头顶的时候，他总算看清楚，那并不是天使，而是人。

    「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在事故发生之前，生活都是那麼美好，但是从那天开始，尼斯感觉到天彷佛塌了下来，一切都变了。

    尼斯不知道说什麼好了，他只能猜想，这或许是上帝的恩赐。

    他的那些亲戚们全都住在庄园里面，最重要的地契、印章、授权状全都在那里，原本应该属於他的财产，也全都集中在那里，再说那里的地方够大，能够住得下那麼多人。而这幢房子是父亲来镇上的时候住的地方，只有两个卧室。

    尼斯拎起皮箱和包裹钻进了酿酒作坊。他想让老人帮他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能够改变他命运的东西。……

    说这话的是一个卷发中年人，他的脸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也很和善。

    不过，任何一个正常人，骤然听到宗教裁判所，而且知道自己和这个机构有关，都会吓得脸色发白。

    那果然不是普通的马队，骑在马上的人，全都穿著战袍，手里拎著十字弓，马鞍前面还挂著大剑。

    尼斯渐渐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满怀疑问地看著老人。

    「你的那些亲戚，肯定有个私下的协定，谁拿领地和头衔？谁拿其他的财产？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的，现在只有一个人获利，其他人什麼都没得到，相信我，教会绝对会连领地里面的每一根秧苗都拔走，你说，你的那些两手空空的亲戚们会有什麼想法？」

    他家从祖父开始，就是一脉单传，别的家庭过年过节的时候，总是有一大群堂表兄弟聚在一起，热闹异常，但是他却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前他还为此而感到遗憾，但是现在，这些如狼似虎的亲戚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他们占据了他的庄园，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看到什麼好的东西就随手拿走。

    尼斯轻声问道。

    圣殿骑士团不是单纯由虔诚修士组成的团体，而是当今世界上最强悍的军队之一。

    那个胖子是小镇的镇长，边上两个人全都是镇上的执事。此刻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掂著一个钱袋，他们的眼睛扫来扫去，好像在比量三个钱袋是不是一样大小？

    父亲告诉他，国王逮捕圣殿骑士，最可能的原因是想要得到圣殿骑士团庞大的财富。除此之外，也有传闻说，圣殿骑士团想要在法兰克建立属於自己的公国。

    他的脸颊冰冷，虽然没有镜子，却也能够猜到，此刻他的脸肯定缺乏血色。

    镇上的人，全都已经被惊动了，许多房子的窗口都亮起了灯光，一张张受到惊吓的脸从窗口探出来，朝著大街上张望著。又过了很久，开始有人走出门，跑到大街上。

    霍克拿著小号，他用力吹了起来，号声在夜晚显得异常刺耳。

    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为什麼他不一走了之？

    尼斯不无恶意地想到这种可能。

    「你等著看狗咬狗的好戏吧！」

    这个密室里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老人只能把蜡烛放在一格台阶上，人也斜靠在台阶上，这样稍微舒服一些。

    尼斯吻了一下管家婆的脸颊。……

    老人摇了摇头，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现在这麼晚了，再说，你的情绪也不对。」

    老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异常轻松。

    他睡著了。……

    尼斯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发誓。……

    尼斯一直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尼斯转头看著老人。

    办法早就在老人的脑子里面，刚才听尼斯说他的遭遇的时候，老人就已经想到了对策。

    但是当他走到马厩前，他差一点惊叫起来。

    尼斯站起身，跑了上去。

    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尼斯打断了：「那个家伙不是什麼好东西。」

    尼斯继续在阁楼上翻找著，他找到了一些蜡烛，还有几块打火石，这都是他可以用到的。还有几卷线团和一个针线包，他也拿在了手里，以后衣服坏了，可以自己缝补。

    「你会怎麼干？」

    「祝福你们，你们是好人。」

    这也是一种考验。

    他甚至连领地也想交出去，那些亲戚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的时候，他就是听著圣殿骑士和十字军的故事睡著的，他还梦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加入圣殿骑士团。当然那只是想想罢了，他是独子，原本注定要继承家业，而加入圣殿骑士团就必须终身不娶，将一切都献给上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圣殿骑士的崇拜。

    用裹紧了的手抓住韁绳，尼斯拉著马从后门溜了出去。后门果然敞开著，门上的锁同样被撬坏了。

    「简直就是在做梦。」

    不过，恐惧最终战胜了惋惜。

    老人坐直了身体，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尼斯仍旧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这和原来的结果有什麼两样？」

    「我情愿让国王收回。」

    他的手里还有四条撕开的窗帘布，他小心翼翼地把其中的两条裹在马镫上，干完这件事，他开始往手上裹窗帘布，老人刚才已经说了，所有会接触到的地方，都必须用东西裹住。

    老人说得异常刻毒，被抓进宗教裁判所的三年里面，他饱受酷刑，好几次差一点死在那些刑具之下，心里绝对不可能没有怨恨。

    尼斯的眼睛一直盯著天空，但是他也看到了地上飞驰而过的马队。

    老人问道。

    骑著马又走了大概两公里左右，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尼斯颇有些悲伤，他是管家婆一手领大的，在这个家里面，除了父亲，就数管家婆和他的感情最深。

    几个穿著黑外套的人铲起土，将土扬进坑里，泥土将一具棺材渐渐盖没。

    可惜，老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老人看著尼斯受伤的眼睛，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小家伙一脚踹下了深渊。

    老人并不是要答案，他接续说道：「你也扔一块骨头给它？」

    「少爷，你在吗？少爷——」

    尼斯有些不明白，老人是凭什麼做出这种判断的？

    管家婆走了，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和空旷。

    尼斯的那群亲戚顿时一阵哗然。

    尼斯一提到这件事，就显得有些不自在。

    在马厩里面，尼斯正异常惋惜地看著那匹马。

    他笑了起来：「如果那个人再扔呢？你也再扔？那不是便宜了狗吗？」

    以往镇上的人在他和他的父亲面前，总是异常恭敬，但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都变得趾高气昂起来，更让他感到恼火的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窜出一大群亲戚来。

    那正是他怎麼也看不懂的那种信。

    旁边一个亲戚有些看不过去了，这钱是他们一起掏的，前前后后已经掏出不少了，眼前这头猪却怎麼都餵不饱。

    几年前，他突然听说，国王下令逮捕境内的圣殿骑士，并且宣称圣殿骑士团亵渎了上帝，他根本就难以置信。后来连教皇也作出了这样的判定，他确实彻底迷糊了。

    反正，按照父亲的说法，圣殿骑士团是无辜的。……

    老人放下最后一封信，给出的居然是如此怪异的一个选择。

    一个亲戚提出了质疑。

    「为什麼这样说？」

    这肯定又是那些亲戚做的好事。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教皇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应该不可能搞错。

    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在尼斯的那些亲戚满是怒火的眼神中，两边终於定下了一个合适的价钱。

    那排酒桶看似被其他酒桶压在底下，却被很轻易地推了开去，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还不是普通的马蹄声，声音急促而又短暂，嘈杂却不凌乱，一开始还离得很远，片刻间就到了耳边，紧接著又迅速远去。

    好半天之后，他才醒悟过来，这可能就是刚才的命令里面，所说的圣殿骑士团余孽。

    尼斯问道。

    此刻尼斯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老人的口气异常肯定。

    只要将木刺朝著马的屁股用力刺下去，这匹马就会沿著路狂奔乱跑。……

    那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因为它实在太复杂了，而且像活的一样，随时都在变化。

    「这是一个秘密组织，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它的存在，甚至教会的底层人员里面，也很少有人听到过它，只有达到一定级别之后，才有资格知道有关它的事。这个组织的成员互相之间联络的时候，用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暗码和符号，你手里的这些信，用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比较低级的暗码。如果你加入教会的话，肯定有机会和宗教裁判所打交道，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即便这幢房子也已经不属於他了，三天之后，他就会被送去修道院。

    从后门溜回院子里面，尼斯按照老人所说，用井水把整个院子冲了一遍，然后又用发酵池里面的那根长木棍挑了一些酒糟，像撒胡椒面一样，在院子、马厩和门口撒了一些，最后再胡乱地踩上一些脚印。

    在作坊的一角，还堆放著许多酒桶，那全都是些空酒桶，现在还没到出酒的日子。

    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什麼东西，都不可能比生命更宝贵。

    尼斯顿时站了起来，探头往窗外看。

    他问道。

    老人把尼斯拉近身边。

    回到那幢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尼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彷徨和无助。以往那些圣殿骑士的故事，让他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

    不只是有马，还有几点白光随著声音一起由远而近。

    说来也好笑，尼斯的麻烦和圣殿骑士团的麻烦，简直如出一辙，都是一大笔财富被别人盯上了。

    「亨利在皮阿斯特任过职，这件事我们当然一清二楚，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去那里询问过了，有两个曾经和他共事过的人，可以证明他没有结过婚，就算跑一趟，也是浪费时间。皮阿斯特也没什麼名门，只有一群破落户，他们或许曾经辉煌过，但是现在家境已经败落了。那些人为了钱，可以说任何谎言……那边还不知道亨利出了意外，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你怎麼不去抢啊？」

    「为什麼你一定认为这是假的，为什麼咬定我是私生子？我的父亲……」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马灯或者火把，但是等到靠近了之后，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酿酒作坊的门原本一直都是关著的，但是此刻却敞开著，锁头明显是被强行撬开的。

    他挪到了窗口，在月光下勉强能够看得清上面的字。

    自从他的那些亲戚来了之后，家里面的仆人大部分都投靠了过去，就只有几个人选择离开，这里面就有管家婆和她的男人。

    镇长对其中的一个执事说道。

    尼斯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甚至感觉到，那个神父确实有些像狗。

    老人点了点头：「你可以用不著担心自己会被扫地出门，你的父亲其实替你准备好了一切，要不是这场意外……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你去找教堂的神父……」

    这话既是警告，同样也是服软，因为这代表他们确实有求於神父。

    如同头顶上响了一阵雷鸣，尼斯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当然不会认为，他的亲戚们会有一丝的仁慈，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猜不出来。

    这些话他憋在胸口，一直想找个人倾诉，而这位老人显然是极好的听众，仔细地在听，始终没插过话。

    尼斯背著老人转身朝著后面走去。

    尼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尼斯把前前后后的遭遇说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蜡烛越燃越短。

    在角落里面还放著一堆窗帘，尼斯拿了一条，正好用来包东西。

    尼斯一边点著蜡烛，一边说道。

    「十有八九是假的，但是在教会的施洗档案里面，恐怕真得有这样一份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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