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远大理想

大时，即便你家财万贯，身居高位，却很可能只有再往上走几步的理想，而不是特别远大的理想。除非，你的欲望永不满足才会期望更多，那样的人被人称为“野心家”。

    直到慕容青过世后，她的学生，国家图书馆馆长秦岭找上门来，对费日说：“费日，我知道你是慕容老师最痛爱的人，而且她临终时就是把你托付给我的。但有些事是不能光凭人情所可以解决的。例如，慕容老师在世时，你可以拿着她的特别借阅证出入国家图书馆的任何一处阅览室和藏书库，但现在不行了。按照规定，这个特别借阅证我必须收回。”

    “各位同学们，今天是我们上学的第一天，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小方老师。为了让我们相互认识一下，我想让同学们站起来说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说说自己的理想，好不好？现在，哪位同学先来？”小方老师在不紧不慢地引导下面的学生，“前排那位穿白衣服的同学，你说说。”

    “好吧。”

    “这……”秦岭皱了皱眉头，说：“我倒是可以将你以慕容老师私淑弟子名分做出推荐，但要说服文物管理委员会的那些个老头，你总得拿点本事出来吧！”

    “因为可以无限制地看书。”费日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上学就不上学吧，可你一小孩整天关门呆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啊！慕容青说：“费日，那你准备做些什么？”

    “费日，你真的决定不再上学了吗？”慕容青听到这个足以让天下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大惊失色的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惊奇。

    慕容青叹了一口气。也是！怪都怪自己，在别的小孩只知道吃奶要变形金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怎么赔一个小孩玩耍，只好弄一大堆古玩玉器、残简典籍，陪他玩识字、读书、赏器……以至于费日到了该上小学时，就已是一副老头模样，不但将自己书房里的藏书读了个遍，还弄得老气横秋的，根本没法跟同龄人沟通！

    小方老师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天哪，这个理想不但更老套，还兼拍马屁。不过，这些话到嘴边时，马上就改成了：“很好！希望王全同学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且小方老师肯定你以后会比小方老师做得更好。”

    但小方老师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六年里，费日成了所有老师的梦魇。永远的在课堂上看乱七八糟的书、永远地答非所问、永远的不及格……

    “奶奶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熬吧！熬到费日毕业不就行了吗？

    “没问题？”秦岭没想到费日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又追问一句：“没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这理想也太老套了吧！”小方老师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但脸上仍笑得很灿烂地说：“很好！还有哪位同学说说自己的理想？这位戴眼镜的同学，你呢？”

    “为什么？”小方老师来兴趣了，这个孩子总算是与众不同。

    “好吧！随你，只是那总不能读一辈子书吧！何况，奶奶这几年身体也不行了，万一奶奶过世，你怎么办？我知道奶奶留给你的财产也够你一辈子用的，但没有了特别借阅证，就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那些书，能满足你吗？”

    小方老师打了个呵欠，好累人啊，怎么还不下课？第一节班会课，听了三十九个老套无聊的理想，中国现在的孩子还有没有创意？这班孩子算是让大人们给毁了！三十九个？不对啊，全班总共有四十个学生，还有一个没讲呢！小方老师的眼睛很自然地眇向了费日。

    费日想都不想说：“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图书管理员。”

    昏！下课铃总算响了！终于解放了！费日的理想对小方老师来说，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熬过去了，外面就是天清云淡。

    秦岭摇摇头说：“不可能，除非……”

    “读什么书？”

    慕容青终生未婚，只在八十多岁那年从火车站捡了费日，也不知是为什么，第一眼就跟这个孩子特别投缘，于是就通过种种关系，将他收养为法律意义上的孙子。对于这样一位身体一直不大好的老人家，学校老师还真是不好意思再去打击。

    费日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条路子，又岂会轻易放弃？脑子转得飞快，说：“那么可不可以破格？”

    费日眼中一亮，忙打蛇随棍上，说：“除非什么？”

    “左边最后一排那位短头发的同学，你介绍一下自己，好吗？”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前面的一本破书的费日毫无反映。

    于是，费日终于如愿以偿地借着慕容青的特别借阅证在国家图书馆里混了三年，仍是随心所欲地读书，无拘无束，无门无类，反正是想读什么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