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将星陨落

    上杉谦信将碗一撂，袖袍一拢，双腿恢复了正坐的姿势，并重新拾起念珠，双手合十。

    沉默许久之后，上杉谦信缓缓地言道：“信玄先我一步而去，天下之中，又死了一位枭雄，不，是英雄，这词当世之中，只有信玄一人可以称得上。”

    小姓亦言，将酒捧上。

    随着上杉谦信令下，数名待命使番喔地一声，随即前去传令。

    白纸上书得‘此身此骨归于天地，不沾红尘，独自风流’。

    之后德川家康将此画悬挂于卧室之中，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每日警醒自己，不再轻率行事，这画亦名之颦像。

    德川家康听酒井忠次之言，神色颇为犹豫，来回踱步了一番。

    酒井忠次见德川家康犹豫，急忙言道：“主公，信玄一死，武田家必定大乱，军心不稳，正是用兵的良机，若等新任家督上位，坐稳了位子，那么根本就毫无机会了。”

    上杉谦信走回房内，拿起垂挂在屋中的弓箭，抚摸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了痛惜之色，顿足言道：“信玄一死，吾国之弓箭将不利矣！”

    “主公！”

    医师诊脉片刻之后，将武田信玄之手放回，一言不发跪伏在武田信玄的尸身面前。

    眼见武田信玄气息奄奄的样子，一旁的小姓，侧近皆然拜下，低声抽哭。

    德川家首席家老酒井忠次，神色欣喜地对德川家康言道：“主公，前方传来消息，信玄病死了。”

    武田信玄笑了笑，一边抓着武田信玄的手，另一边伸出干皱的手指，指着这附近陡峻的群山，言道：“我信玄一生都在甲斐，信浓这大山之中打转，难怪被人笑作是甲斐的山猴子。”

    “什么，信玄死了？”

    先大军一步，从远江刑部返回甲斐的武田信玄一行，因为武田信玄病情突然加重，故而不得不暂停此处进行医治。

    说完这句话后，武田信廉感觉信玄身子一松，惊慌之下连忙召一旁医师上前。

    德川家康听酒井忠次证实信玄已死之言，脸上先抹过了一丝喜色，随即喝骂言道：“住口，我家康虽战败于信玄，但我决不会没出息到这种地步，为了敌将死于意外，而幸灾乐祸。”

    上杉谦信缓缓起身，走到长廊上，大声言道：“传令下去，命令召回在越中，美浓对武田家进行攻略的大军，停战止戈，以悼信玄！”

    酒井忠次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兄长，请保重身体，不要再说了。”武田信廉哽咽地言道。

    这壁画上正画着德川家康的本人，与一般画像不同，画像中的德川家康面容愁苦，形容狼狈至极。

    说道这里，织田信长目光炯炯，双手横握马鞭，狠声言道：“自起兵以来，就是信玄迫我最恨，几乎直入绝境之中，我一生从也没有如此狼狈过，眼下他寿命耗尽，奔赴黄泉，这是什么，这是天命，天命在我信长，而不在信玄！”

    山县昌景，武田信廉这才意识到，武田信玄写的是他的辞世诗。

    酒井忠次大声言道。

    织田信长方才喝了一半，突然动作一顿，将酒搁下，言道：“现在还不是我痛饮之时，足利义昭这个小人，自以为登上了将军之位，就可以忘恩负义。居然在这时候，背弃于我，起兵反乱。真是可恶！”

    “兄长！”

    武田信玄缓缓摇了摇头，接过纸笔，病重的他自然握不住笔，勉强在信廉与山县两人的帮助下，将一行字写完。

    德川家康停住脚步，向对方问道：“你说武田军一进入信浓就行发丧，是吗？”

    说完这些之后，武田信玄合上了双目，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言道：“我死之后，将我的尸身穿上铠甲沉到诹访湖底水葬，纵使在九幽之下，我亦要以吾之魂魄守护四郎，守护吾武田……”

    听信玄之言，山县昌景，武田信廉此刻已是泣不成声，但还是喔地一声。

    醒转之后的武田信玄，不知为何神情十分亢奋，强支撑着身体，在随行大将山县昌景，亲族武田信廉的搀扶下，坐在了庙堂后的空地上，待看见了四周的景物之后，脸上露出落寂之色。

    泷川一益半跪在地，向信长禀报言道：“消息已确认，武田军上洛大军不仅退回甲斐，并已开始发丧，并且从三河来的消息亦证实了此事。”

    所以信玄之死，对他而言，固然是一件喜色，但习惯于克制自己的德川家康，随即想到此刻尚不是自己可以欣喜的时候。

    “绝对可靠，武田围困野田城的大军，已经返回，看来是放弃了上洛了，而先一路进入的信浓的军势，已开始发丧，主公，信玄之死千真万确。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如此我德川家之危，可以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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