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直都和那个小婢女在一起吗?”
那罗心里一软,安慰他道,“可是你父母很疼你啊,其他人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刚才你说乌龟慢吞吞的笨死了,”那罗眨了眨眼睛,将话题又转了回去,“你信不信,我说有时乌龟也会跑得比马快哦。”
提多高兴地将脑袋直往父亲怀里钻,“好!我以后也要猎好多动物送给父王!”
“是乌龟!”提多瞪大了眼睛,仰起脸佩服地看着她,“那罗你好厉害哦,连这个都能编出来!”
大阏氏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异常凌厉的神色。
“我……我才不是呢。根本都是那些侍女说的好不好,我只是顺便听来的。”她的额上出现了几道竖线,只觉得越描越黑。
她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些侍女都挺好相处的,只不过她们总是喜欢问关于你的事,什么你有没有成亲啦,有没有心上人,中意怎样的女子啦……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她顿了顿,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当然,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话的。”
“那贱人除了左贤王外无所倚靠,而我娘家是匈奴地位尊贵的名门兰氏,一直以来都和单于家族联姻,父亲又官至左骨都侯,是受单于重用的辅弼大臣,在国事上更是举足轻重,谅左贤王也不会存废长立幼之心。” 大阏氏顿了顿,“不过,他性子素来冷酷,就算对两个女儿也很少露笑脸,这样宠那个孩子总归也是个隐患。”
“阿克娜公主是谁?”那罗好奇地开口问道。如果喜欢上了二王子这样的男人,起码需要一颗异常强大的心脏吧。
“喂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两天阿克娜公主还派人送了礼物给二王子呢。”其中一个侍女兴奋地小声传播着王庭里的八卦。
那罗自然也不敢乱嚼主人的舌根,只能将此类问题支支吾吾地一带而过。她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对此感到疲于应付。看来二王子在匈奴还真是有人气呐!真是搞不懂,除了漂亮外,这种男人有什么可喜欢的?他就是一朵有毒的花啊,谁沾上谁倒楣,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因为……我比较笨吧……又那么爱哭……”他扁了扁嘴,眼圈一红泫然欲泣,“母亲也说我学不会这些,哥哥和大阏氏都不喜欢我。你看,我连小马都编不好……”
“大阏氏,左贤王是越来越宠那乌孙来的贱人了。您看看,他是多么宠那个小孩子啊。要是这样下去,说不定连未来的继承人也——”身边的侍女一见主人脸色不善,立刻就识趣地收了声。
“只不过什么?难道有人难为你?”他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事。
而在这对父子的不远处,也有一对主仆幽怨地注视了他们许久。年纪稍长的女子姿容雍丽,衣饰华美,头上装饰着用狼牙打磨后串起来的长链子,簪在鬓角的玳瑁在夕阳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二王子长得这么美,在楼兰一定也有很多姑娘喜欢吧?”
安归注视着她低下的脸,只见有几丝浅茶色头发垂了下来,半明半昧的小脸上带着黄昏时分的莲花迟迟敛起的美丽光采,曲曲折折折入他眼,竟惹得他心里莫名一动。
“嗯!父王你说是马跑得快还是乌龟跑得快?”提多兴奋地想现学现卖,不过才开了口就像想起了什么,吐了吐舌道,“我还是不说了,不然父王会割她的舌头的!”
安归微微一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话我倒是信,你要是说压根就没再逃跑的念头,我反而还不信了。行,那就等到时候我再想治你的法子。”
“父王!”提多欢天喜地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听绮丝说你的伤已经好多了?”火光淡淡的映在他脸上,更加衬得他面容皎皎莹华,唯有那冰绿色眼瞳依然深邃的令人无法看清。
那罗倒也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我也想知道,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二王子您呢?”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不知怎样倒楣的女子才能被你看上呢?
“那个贱人,我会让她知难而退的。”
“难道你不会吗?”他也坦然承认了她的猜测。
那罗并不觉得奇怪,匈奴人尚武,男子从小就要练习搏击箭术等各项技能。所以图克王子年纪小小就能打到猎物也是极有可能的。只不过比较起来,她身边的这位提多小王子好像就只知道吃喝玩乐了。
那罗微微侧过了身子,忽然问了一句,“那阿克娜公主如何?”
“做我的妻子,是美是丑都不重要,也不需要太聪明。”他笑了笑,“但是她必须要具有让我娶她的价值。”
“那罗,这块孔雀石真是漂亮,一定是你心上人送的吧?”有侍女眼尖瞅到了她滑出胸口的孔雀石。
“哥哥好厉害,他都可以打到猎物了,我还什么都不会呢。”提多很是羡慕的看着那个方向,又黯然收回了目光。
被他这么一夸,那罗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她将草编乌龟往他手里一放,笑道,“送给你。乌龟的编法我也会教给那些侍女,以后你喜欢的话可以让她们给你编好多。”
“单于刚才派人送来了不少大宛的贡品,提多,你想不想去看看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不像吗?”见了她的这个反应,提多立刻鼓起了腮帮子,看起来倒更像只气恼的小动物。
阿克娜公主……或许和二王子会是绝配也说不定。这是那罗在听完之后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一听到伊斯达的名字,那罗的心仿佛瞬间暂停跳动了几秒,她强忍着按下了想要揪住他问更多的冲动,将所有想问的话硬是都给吞回了肚子里。
她想了想,答了一句,“暂时不会。”
偏妃的侍女们也都出乎意料的容易相处,去了几次后,那罗很快就和那群匈奴姑娘混熟了。从她们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位左贤王年纪轻轻膝下已有两女两子。正室大阏氏生了两女一子,最小的儿子就是由这位安胡阏氏所出。大王子是嫡长子,生性霸道强势,小王子就比较娇弱任性。可偏偏左贤王却是特别宠爱这个小儿子,所以母子俩一直以来都是大阏氏的眼中钉。每隔一段时间,大阏氏就会来找麻烦,也亏得安胡阏氏次次都忍了下来。
教完今日的编草技艺后,那罗怀着异常低落的情绪离开了侍女们的窝帐。
胡鹿姑面露赞许之色,轻轻拍了拍提多的脑门,“我先送你回你母妃那里,从明天开始派人教你学射箭好不好?”
提多看着那颗圆石子,似懂非懂答道,“滚应该比跑更快吧。”
“那么大阏氏……您打算怎么做呢?”
说完,他转身踏出了帐子,走了两步又转头道,“对了,负责接待伊斯达的人你应该见过,就是上次来参加父王寿宴的汉使傅介子。”
“马儿要是长这样,你说它还能跑得快吗?不如我帮你改成别的小动物吧?”她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后就飞快地动起手来。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小动物就诞生在了她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