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上官秋月“啊”了声:“那也可以。”
“他是何盟主手下的人,我总不能让他太为难。”冷醉转脸,淡淡道:“我也只能帮到这些,再多就不行了。”
见他实在想要,掌柜也就活路了,边收拾道:“公子若真想要,小店给你留着半日,待你回去拿了钱再来取,如何?”
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估摸着他已经走了,雷蕾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一次次的容让,想办法帮助花家,他已经在尽力适应,可他始终还有江湖,还有身份和责任,自从答应那个条件,自己就已经和上官秋月脱不了关系,再缠着他,不只会让他为难,也会让何太平他们为难,何太平对自己这么宽容,都是看在他的面上。
雷蕾笑:“当然。”
上官秋月道:“给我刻一个。”
“我还不是你们的人,你就这么放心?”雷蕾看着那莲子,没有去拿:“何大盟主别怪我小人之心,你的情不是好领的吧。”
雷蕾道:“我本来就喜欢他,花家人都承认了,你不是早就知道?”
公子又敲门,“小蕾。”
走到何太平门外,隐约听到里面在说话,想到此人也很多疑,雷蕾不好再继续听下去,干脆往后远远退开,心里疑惑又紧张,何太平这是在紧急调动人马,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雷蕾半开玩笑:“我是没有什么医学天赋,李大夫嫌我笨,不肯收?”
上官秋月道:“我没惹麻烦。”
雷蕾没头没脑的在大街上乱逛,忽然想起订下的现佩,于是往那家珠宝行走。
高兴的是,百虫劫虽没有解药,但上官秋月或许真的有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只要哥哥活着,就不会让你死”,这不像是假话。
广袖下,公子的手微微握紧:“你以前是喜欢上官秋月的。”
见母亲只顾悲痛,那名十多岁的少年忙含泪谢过。
公子没有转身,语气平静,似乎还笑了笑:“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雷蕾咬牙,将那张一万两银票收入怀中:“钱给我!”
这种时候,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事情已成定局,答应过的条件,上官秋月不会放过我。
雷蕾你声问:“避开有用?就不会内疚?”
“你太过分了!萧公子待你一片真心。”凤彩彩已经在旁边站了会儿,此刻忍不住快步从柱子后走出来,脸通红,急怒:“上官秋月那个魔头怎比得上萧公子!现在我们都知道你是他娶进门的夫人,你这么说将他置于何地!”
怎么说对方也是后生晚辈,掌柜的同情心大起,鼻子里哼了声,收起银票:“罢,你也不容易,拿去拿去。”一边说一边从柜台里找了两锭银子,连同那块玉佩一起推到她面前。
马背起伏,一路奔跑,冷风吹得脸颊生疼,雷蕾骑着白马,李鱼换了另一匹,二人一前一后距离逐渐拉开,李鱼的骑术很好,今日不知怎的一改平日时的文雅风度,出城便纵马狂奔,雷蕾用尽全力也跟不上。
雷蕾忙拉拉秦流风,低声:“在哪儿发现的?”
公子不答。
公子道:“你不想说?”
“何盟主怎么有这个?”
好人做到底,掌柜还是找了锭银子给她,教训道:“罢了,省着些吧,年轻人不知道挣钱的难处,花着也不心疼,若真有心照顾我,今后要小物件上这儿买就成,也算照顾我了。”
雷蕾忙道:“去哪里?”
但一心为活命,是不是也亏欠小白太多?
上官秋月瞟她:“我有很多钱,还用抢?”
掌柜哼了声:“哪有这么快的,最迟也要明天!”
想到上次那小孩被他打发回来要钱,雷蕾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没钱,不由奇怪道:“堂堂千月洞洞主,出门不带钱?”
凤彩彩轻轻吐出口气:“果然如此,我说你怎会喜欢上官秋月,必是他要挟你。”
甘草点头。
见他不肯走,雷蕾无奈,忙问掌柜:“大叔,还有没有写春花两个字的?”
喜欢?应该不是;要挟?好象也不全是。
雷蕾无奈地低声说:“快说对不起。”
雷蕾叫住他:“李大夫要去哪里?”
许久,雷蕾微微握拳,轻声:“上官秋月,我们现在就走吧。”
雷蕾狠心挣脱他的掌握,退后两步。
凤彩彩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你这样,很伤萧公子的心。”
雷蕾好歹看过小说,也听过雪莲子之名,疗伤圣品,千金难求,普通毒药用它都能解,就算不能解,也能暂时压制毒性。
公子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冷:“你答应了上官秋月什么!”
雷蕾笑得古怪,“是是,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底,幸亏遇上大叔这样的好人,不然我们兄妹就要吃大亏,今后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雷蕾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掌柜怒了:“我还不卖了!”
李鱼摇头。
“不必再说了。”公子打断她,缓步走到她面前:“我不会负江湖,也同样不会负你。”
公子面色发白,紧紧盯着她。
掌柜懒得跟他说话,挥手:“什么春花不春花,走吧”
瞧见那银票上赫然写着一万两,雷蕾差点晕过去,这么一笔巨款买区区一件小东西,你不怕花钱,人家还怕收下了将来会惹麻烦呢!
大约是看他们母子可怜,卜二先生长长叹息,转脸问身边下人:“今年张先生的薪给可领了?”
雷蕾便知猜对了,石先生到底是谁,她很好奇,不过她也知道此人是绝对不会说的,于是将那张银票递回去。“拿回去放着,以后带点零钱在身上,这种大票子没人敢要,是花不出去的。”
这种选择不是没有过,傅楼杀了许多人,但要眼睁睁看他死去,还是不能接受;上官秋月作恶多端,明知道他死了江湖便会少许多祸事,却仍下不了手……几番落入上官秋月手中,江湖,她,原来小白已经作过了许多次选择,其中过程势必痛苦,还要忍受来自于她的指责。
何太平道:“你不想要?”
这是家珠宝行,柜台里的架子上陈列着许多盒子,盒子里放着各色珍珠玛瑙,美玉宝石,甚至还有水晶制品,便宜的贵的,小巧的大方的,品种齐全,令人眼花缭乱。
“你其实没那么怕死。”何太平拾起那粒雪莲子:“这雪莲子多少人梦寐以求,一个真正一心只想活命的人,要他用什么条件交换都是愿意的,但你因为不肯替我对付上官秋月,就拒绝要,这不是看重性命的人做出来的,你可曾这样对待过萧兄弟?”
雷蕾笑得涩涩的。
雷蕾哭笑不得,“那你想吃饭住客栈怎么办?”问出口又发现这问题是多余的,他经过的地方能留个活人就不错了,谁还敢要他的钱,江湖上只怕有一半的抢劫杀人案就是他干的,今儿不是自己拦着他,估计掌柜大叔早就成了他手底下的试验品了。
公子道:“但我不会负你。”
雷蕾怔了,内疚与难过一齐涌上来,是她先主动缠上他,如今也是她擅自作决定推开他,从没问过他的意思。
卜二先生面色沉沉,仔细回忆:“张先生已在我们卜家做了五年,素来尽职尽责,恪守本分,也从未听说他有什么仇人……”
雷蕾只想快些送走这位煞星,也不去计较,拉着他就走。
雷蕾原本推脱了晚饭,躺在床上想事情,谁知外头动静实在太大,到底忍不住被惊起,出去看清楚之后,她震惊不已,那不是白天所见到的卜家总账房张先生吗!
秦流风正要回答,忽然又盯着她打量:“眼睛怎么了,雷蕾姑娘也会哭不成?”
公子低声道:“胡说。”
门外再无声息。
“何盟主吩咐你做事?”
雷蕾摇头:“我没生气。”
雷蕾怒了:“你敢伤他!”
没遇上过这么不讲理的,掌柜怒了:“你这个人怎的这么无礼!老夫还要做生意,要买就一手钱一手货,你没钱,莫非是想抢不成!”
其实此女热衷破案自有缘故——长生果,这么多英雄好汉为了它抢得头破血流,连苹果核桃都冒出来了,老娘倒想知道,真正的那枚长生果究竟是什么东西?花生?莲子?
雷蕾无力,试着劝说:“不刻字也别伤他。”
回想当初,执刀而立,气宇轩昂,一袭蓝白衣袍潇洒清闲。
何太平道:“站住。”
那人回:“已领了。”
李鱼脸色有点暗淡:“随便走走。”
别人都伤感,雷蕾却留意到,旁边甘草悄悄退回了房间。
雷蕾道:“没有。”
上官秋月道:“我给你买的,你给钱做什么。”
掌柜自豪:“姑娘放心,老夫做的向来是诚实买卖。”
自私?雷蕾点头:“我本来自私,你也看到了,我很怕死。”
公子道:“萧家历代守护江湖,这是我们的责任。”
有人敲门。
答应的条件,上官秋月会允许反悔?百虫劫未解,挺上官秋月的语气还是有希望,如今性命就握在他手上,值得用这样的代价去了断?咱可是向来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条真理的。
上官秋月笑起来:“怎么叫不得。”
雷蕾垂首:“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
雷蕾回身:“何盟主还有什么指教?”
上官秋月留神看,果然见那玉佩背面刻了“秋月”二字,于是笑道:“那我就要这个。”拿起来,“走吧。”
“行走江湖,带着总比不带好。”
雷蕾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上官秋月在旁边眨眼睛,看得有趣。
雷蕾心道果然如此,秦大才子向来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强迫心上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搞怪的又是何大盟主那个腹黑,什么都要利用一下。
李鱼默然半日,一笑:“受教。”
沉默片刻,她缓缓缩回手:“我想想。”
上官秋月不接,微笑:“我的钱就是你的,你收着,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千月洞。”
上官秋月笑:“小春花是好人呢。”
弄了半天是个没带钱的,掌柜有点不耐烦,尽量和气地说:“小店概不赊账,公子还是下午再来吧。”于是收起那佩。
清晨,鸡叫。
凤彩彩跺脚:“你会后悔的!”
备作急用的?雷蕾明白过来:“给我?”
“……”
上官秋月道:“我给他钱,他不放我走。”
凤彩彩神态有些局促:“我昨日说的那些话,你别生气,我是太心急,所以……”
既然已经选择过了,好象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然而,迟迟不愿跟上官秋月离开,除了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有对上官秋月的畏惧,也还有小白的原因吧?
秦流风道:“这是二先生府上的总账房先生,姓张,不知为何,好好的突然倒地去了。”
上官秋月果然不说什么了,跟她走出门。
何太平示意她讲。
雷蕾没有回答。
“你……”掌柜实在忍不住,拿手指着他训斥:“年轻人莫太轻狂,像这等无礼!何盟主的名字岂是你叫的,你……”
这点雷蕾是相信的,此人手一钊,属下就递银子。
何太平点头,意味深长:“你在帮我们。”
此人有时候虽然表现得无知,但绝对不能拿他当傻瓜对待,雷蕾无言以对,好吧,我承认自己脑子有问题,居然陪你这个变态逛街。
雷蕾沉默。
李鱼沉默。
“雷蕾。”有人轻声唤她。
上官秋月不在意地说:“是何太平。”
掌柜道:“八十五两银子。”
公子道:“你怕我将来会为了江湖不顾你?”
“我不带银子。”
雷蕾道:“没有骗你,我那时是真的喜欢你。”
雷蕾转身。
雷蕾道:“我明白,你没做错,江湖只有在何太平手上才会更好。”
大约是因为同情她,掌柜道:“可以是可以,但只好明天来取了,还要先付些银两作订金。”
雷蕾偷眼看旁边的甘草,果见他眼神恍惚。
掌柜摇头:“没有。”
半晌,公子拂袖,转身离去。
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多危险!雷蕾摇头,我更留恋现在的生活。
上官秋月眨眨眼,为难道:“我没带钱,你先卖给我,我稍后给你送来。”
雷蕾心中一动:“是石先生?”光卖假长生果他就赚了很多钱。
雷蕾垂首:“对不起。”
公子道:“那你为何总避着我,是不是那次……吓着你了?”
雷蕾装模作样看了半天,转眼望门外:“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公子道:“找上官秋月,不是说就在城外吗?”
雷蕾明白过来,遗憾:“也对,你该回去过年的。”
上官秋月道:“这些都不好,叫他拿好的。”
公子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纵然如此,但,小蕾,你就不能跟他了断关系?”停了停,他一字字道:“就算是为我,这一次。”
上官秋月道:“再多看会儿。”
“何盟主放心。”
雷蕾道:“那时我没骗你,可……”
何太平没有表态,反倒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你说他在看柱子?”
雷蕾道:“我只是对这案子很好奇,而且我也想知道,那个真正的长生果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蕾不好违逆他,便让掌柜随便拿了几件便宜佩饰看。
“小蕾”公子的声音。
雷蕾掏了银票递过去:“不用找了,谢谢大叔。”
这话听着,他竟是不打算再回八仙府,雷蕾发觉不对,狐疑道:“怎么了?”
回到卜家药铺,雷蕾发现只有何太平与秦流风回来吃午饭,却唯独不见公子的踪影,私下问及,竟没人知道。
公子忽然道:“你说过喜欢我,是真的。”
雷蕾道:“他有没有旧疾?”
本打算跟他秘密汇报,谁知他却临时找李鱼商量事情,然后又与公子秦流风密谋到很晚,雷蕾无奈,决定推迟到明天再说。
李鱼不语。
李鱼没有否认。
不知他为何突然讨论起这个,雷蕾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当然,医者仁民,这样的生活比那些打打杀杀的简单多了。”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有不同的观点,但那些观点在这个江湖中并不适用,反而会让身边的人为难。
不知何时,他已离去。
“你若真想走,可以走。”公子不再看她,离去。
见她着急,上官秋月笑了:“对不起。”
公子道:“但你现在还是喜欢上官秋月。”
上官秋月看她:“你说我脑子有问题?”
然而,从答应条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百虫劫只有他能解,连公子都亲口说“可以走”了,还有必要留在这里?
正在愣神,冷醉也看见了她,点头表示招呼。
雷蕾没反驳,转身回房。
才女爱作男装打扮,与骚人们品谈学问,说实话,因为顶着才女名声,雷蕾几乎没怎么去注意她的相貌,但自从上次如花品评说自己不如她的时候,雷蕾就开始有点不忿,好歹花小蕾这小模样生得也不错,哪点比冷冰冰的才女差了!
雷蕾总算开口:“不是,因为你是百胜山庄的庄主,是凤鸣刀的传人,你应该志在江湖,不是我。”
雷蕾不答。
李鱼临风而立,衣袍翻飞,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道理说来简单,但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要作决定就不那么容易了,不如远远避开。”
掌柜瞪眼:“若不是看你年纪轻,老夫必定送你去见魏知府!告诉你,前儿才听说上关专程派了人来八仙府巡查,你还敢在这当头闹事!”
上官秋月笑得促狭:“说了不用你找。”
雷蕾无语。
雷蕾知道他担心什么,无力地笑:“何盟主放心,百虫劫没有解药,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还有精神去替你宣扬这些?”
上官秋月却说:“我要”
为了性命,不能违逆上官秋月。
公子站住,沉默片刻,道:“不动也无妨。”
李鱼敷衍地笑了下,继续朝前走:“打个比方罢了,人有时候总是要选择的,情势所迫,由不得人不选,就像雷蕾姑娘,若是拿许多人的性命与萧公子比,你会更在意谁?”
上官秋月道:“所以他的钱不多。”
下午公子与秦流风又受命出去办事了,这次去得很久,到晚饭时竟然都没回来,凤彩彩觉得奇怪不安,几次问及,何太平都只随口应付了两句,并不肯透露半点,凤彩彩也不敢再多问,倒是甘草,今日破天荒出来和大伙儿一起吃饭,精神还很好。
上官秋月点头嘱咐:“明日定要刻好。”
雷蕾忙递了两锭银子过去:“订金,不找了。”使劲推上官秋月,“走走走,明天我自己来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