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露为霜

进来。”

    机缘凑巧，曹通判并不知道唐惊风早已备过了替身，因此在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时，他情急之下，便也找了一个来顶替，为防止事情泄露，他只得请唐惊风自己出来认尸作证。陶门之事本就是唐惊风与柳如告密而起，由唐惊风指认尸体，朝廷自然不会怀疑，唐惊风显然在认尸时已发现了这个秘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因此连曹通判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都逃过了。

    李游摇头：“若非你去找他，南宫兄那样的人怎会做出这些事，他原本已很好，你……实在不该把他扯进来。”

    凤目中露出几丝赞赏之色。

    李游微笑：“尊师想必就是一指医仙老前辈了。”

    李游道：“自晋陶潜始，数百年来，菊花的知音本就是姓陶的，菊花先生自然也该姓陶。”

    “想不到唐惊风还剩了点良心，”他抬头望着月亮，“待我长大些才知道，陶门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除了我竟无一幸免，我若不为他们讨回公道，于心难安。”

    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原来是他！

    但这孩子若是个神童，又不一样了。

    李游嘴角一弯：“你可记得今日在街上听到的那一曲《蒹葭》？”

    李游默然片刻，看看杨念晴，目中浮起一丝紧张之色：“我只知道你的易容术，却忘了你若是露出真面目，不必找她，她也会跟你走的。”

    没有回答。

    许久，李游皱眉：“只怕是唐堡主当时也一心救人，放走了南宫兄之后，便暗地找了个替身，而曹通判后来发现少了的那一个，该是邱兄，想来这一切也只有认尸的唐堡主清楚了。”

    并非她没有早些想到，而是曹通判曾经说过，当年清点尸体时只发现少了一具，怎么会两个孩子都逃了出来？

    他们是朋友。

    “我与他不能用同一面目见人，”他看着李游与何璧，“一个人在易容术下生活十几年，也不是件容易事。”

    他看了李游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俊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他生前既如此护她，如今我又怎会叫他再着急。”

    沉默半日。

    《蒹葭》出自诗经，杨念晴还是记得的，想想便念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她忽然顿住，直直地看着那个人，好半天才喃喃道：“白露为霜……白露……原来……”

    终于，脑海中有个名字渐渐浮上来，简直呼之欲出！

    他看着二人：“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他剑眉微挑：“正所谓糊涂一时。”

    毫无声息，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从天而降，黑的迅捷，白的潇洒，分明看上去是一快一慢，却还是同时落到了院子中间的地面上。

    他不语。

    他点头，傲然道：“不错，我正是陶霜。当年父亲带着大哥从东南角门逃了出去，母亲却抱着我往北面走，不想中了他们的埋伏，母亲重伤不支，那时候，我看到了柳如。”

    难怪他们相貌性格虽然相差那么远，每次看到仍然会觉得很相似，难怪看到他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他就是南宫雪的亲生弟弟！

    “你，你是邱大哥！”

    看看何璧，俊美的脸上又掠过一抹嘲讽的笑：“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世上未必有我的公道，朝廷绝不可能认错。”

    若非是神童，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又如何记得这许多事情！从那时候起，仇人的名字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一指医仙生性怪癖，行事向来是随心所欲，何况此事又牵扯到朝廷，换作别人，只怕陶夫人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未必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