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相“大白”

    是啊，他什么好处也没有，他的妻子在二十几年后杀了他，而他自己，有生之年也倍受良心折磨，还成就了身后的骂名。

    说完，她转过眼看着一双儿女，目光慈祥而痛苦：“我对不起你们父亲，原本早就该下去陪他了，但我却实在不放心你们两个，忧儿，你这么大了，今后凡事不要任性。”

    “他是个好人，向来诗酒自乐，从来都没想过要去争些什么，”她看看发愣的儿女，微微一笑，“虽然知道他已有了妻子，我却还是忍不住……”

    叶夫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不是的！”唐可思小脸通红，惊慌失措，“我爹爹一直都为陶伯伯伤心，还在追查陷害陶伯伯的凶手，他……没有！”

    她定定地看着儿女，一字字道：“他们虽是公事在身，却始终算是你们的杀母仇人，我走之后，你二人不得再与他们有任何牵连，他们也要马上离开唐家堡！”

    他垂头哽咽：“儿子不孝！”

    “母亲……”

    “我答应！”唐可思慌了，顾不得许多，扑在母亲身上哭道：“娘！你不要怕，我答应，我答应你……”

    “思思！”叶夫人语气严厉起来，几乎是在发怒，“不得再与他们这些人往来，你听见娘的话了么？”

    李游道：“陶门主当初待夫人不薄。”

    李游忽然道：“在下正为一件事奇怪。”

    这话无异于一声惊雷！被好朋友、好兄弟出卖，谁都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谁也想不到，那栽赃陷害陶化雨，而后又去告密，害得他惨遭灭门的人，竟是他平生最信赖的朋友、情同手足的兄弟——唐惊风与柳如！

    叶夫人目光闪烁，喃喃道：“是，我对不住他。”

    杨念晴鼻子发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一切都结束了。

    唐可忧摇头，咬牙哽咽道：“不，不会，父亲不会怪你，你不要……”

    见他言语对母亲不敬，唐可思怒道：“你这人无理！陶伯伯纵是冤屈，我爹爹也并非不想替他报仇，只是无从查起而已，如今你们逼我娘做什么？好笑！”

    “娘，你怎么了！”

    南宫雪移开目光。

    叶夫人终于别过脸：“是，我当初是喜欢他，当年母亲一去不返，我受尽欺辱，十四岁那年，让我遇见了他，他救了我。”

    何璧沉声道：“唐堡主便是为此起了杀心？”

    唐可思怔住：“娘……”

    嘴角缓缓流下血来。

    叶夫人仿佛已站立不稳：“不错，只怪我……”声音颤抖，她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

    估计是从没见她这副失措的模样，也没听她说过这么重的话，那目光里除了责备、悲哀，竟还有许多恐惧之色，唐可忧愣了片刻，缓缓垂首。

    唐可忧又惊又痛，急忙抱住她：“母亲！你……”

    李游握了握她的手，眼睛却看着叶夫人：“夫人放心，我等即刻便走。”

    叶夫人忽然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们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柳如是我杀的，司徒老爷子与张明楚也是我怕人起疑心，杀了作掩饰的，他们的尸体都被我放到了南宫别苑。”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念晴大惊：“叶夫人！”

    叶夫人摇头，露出愤怒之色：“一切都是柳如的主意！柳如贪图陶门的产业，又拿我说动了他，他……他才会做出那等不义之事！”

    邱白露淡淡道：“若他果真心无旁念，纵是柳如也挑唆不了。夫人如今已为陶家复仇，虽误入唐家，却还是陶家人，想来陶门上下必会感激。”

    唐可思害怕地抱住母亲：“娘，爹爹没有……”

    叶夫人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女儿的手，露出紧张之色：“思思，忧儿，无论如何，你们两个定要答应娘一件事！”

    李游摇头：“若无陶门主，只怕就没有如今的夫人，但若有了陶门主，夫人如今也不会在唐家堡了吧？夫人左右为难，却始终是要伤心的。”

    停了停，她垂首：“后来，我遇上了惊风，你们也知道，他对我很好。”

    见她突然这么说，二人一愣。

    “忧儿，”她轻轻唤着儿子，断断续续道，“我……我害了你们父亲，如今我也去找他，你……可还怪我？”

    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悲哀与痛苦纠结成一片。

    有机会将兵器火器事先藏入陶家后院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兄弟！

    叶夫人面露惊慌之色，厉声喝道：“忧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知道的，这一天迟早会来，真相始终会大白于世，她一直担心的，始终都是儿子，这种不冷静的性子，如果自己不在了会不会冲动惹祸？若非为了儿子，她只怕也不会等这么久吧。

    何璧道：“当时朝廷要诛灭陶门，派去负责此事的，正是当年声名最盛的曹通判，如今他已亲口承认，夫人该不会以为他在说谎。”

    唐可忧也面露羞愤之色，出卖朋友，出卖兄弟，正是江湖上人人唾弃的那类小人，想不到父亲竟做出了这样一件可耻的事情！

    李游微笑：“陶门主待夫人固然有恩，但倘若没有这一场变故，夫人只怕已真正成了陶家的人吧，夫人可恨唐堡主？”

    这话说得更奇怪了，杨念晴暗自诧异。

    叶夫人目光呆滞。

    李游看着她，轻轻道：“我等并无什么切实的证据，夫人原本不必承认的，如今……”

    李游黯然。

    唐可思大哭起来。

    何璧不语。

    究竟是对还是错？一个你深爱的男人，却被一个深爱你的男人害死，而且是满门被诛，若是你，会选择沉默，还是也像叶夫人一样，替他报仇？

    叶夫人惨然一笑：“不必，无论如何，此事全因我而起，何况……他既如此对我，我又何惜下去陪他。”

    唐可思根本不明白母亲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见她逼自己，不由泪流不断，摇头哭道：“不要，娘……”

    唐可忧嘴唇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夫人伸手轻轻抚摩儿子的脸，泪如雨下：“这许多年，你父亲常常无端伤感，如今我才明白，他是心中有愧，对着我一天，他都会被良心折磨，但他还是一个人忍着，一如既往地待我忍我，二十三年，他的日子又何尝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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