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梦中人

她轻轻捧着杨念晴的手，低声道：“但这天下做娘的，没有一个不盼着他们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我……我实在不愿他与你们这些人扯上一点关系。”一边说，一边望着她，不再年轻的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神色，似乎生怕她着恼，那双优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里面也盛满了企求与忧伤。

    见她进来，叶夫人含笑让坐：“杨姑娘可住得惯？”

    杨念晴一惊：“夫人想多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个梦很荒谬，不可思议？”

    叶夫人嗔道：“一个姑娘家大喊大叫的，越来越没规矩。”

    达到预期效果，杨念晴得意：“是不是觉得很巧合，不过更巧的事还有呢！你们猜她和叶夫人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略带歉意的话，杨念晴忙客气：“哪里，我们打搅夫人这么久，已经很抱歉了。”

    叶夫人接过来一看，慈祥地笑了：“这是家母。”

    叶夫人与唐可思二人却并没注意到她神色有异，只顾看画。

    这什么意思！唐可忧在搞什么！杨念晴只好装傻：“可能是我不懂规矩，让他觉得笑话吧。”

    杨念晴有片刻的愣神。

    杨念晴笑着转移话题：“什么美人，在哪里呢？”

    杨念晴本以为有什么事情，谁知等了半天，叶夫人竟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象已经发起呆了。

    何璧看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出于女孩子本能的自尊，她顿时心头无名火起。你儿子怎么想，关我什么事啊！

    叶夫人摇头，目光也黯下来。

    半晌，唐可思眼圈一红，泪水打转：“娘，你干吗这么凶！”

    家母？叶夫人的母亲？杨念晴发呆。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展颜笑道：“夫人想得太多了，我们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怕是夫人误会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唐可思似乎想到什么，拉起叶夫人的手：“娘，我……想学画画。”

    李游皱眉，喃喃道：“很好，你现在不妨再将那个梦说一遍，千万要仔细些。”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眉飞色舞：“但现在，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在那幅画上看到了什么！”

    “娘——”

    叶夫人笑道：“家里的画有许多，娘怎会都记得，先打开看看吧。”

    “想不到吧？”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之色，杨念晴笑道，“虽然画得抽象了点，但那红色的衣服，还有那模样，绝对是我梦里见到的云碧月！”

    唐可思小声道：“可是，人家要学画画，想找个画得最好的嘛。”

    唐可思微愣：“那……外祖父又是谁呢？”

    杨念晴正要说话——

    难怪见到就她会有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那种特殊的身世，也难怪她会接受不了丈夫的背叛，一气之下杀人完全有可能！

    “娘！”唐可思终于忍不住双手抱着她的胳膊，红着脸轻声道，“往常听爹爹说，南宫哥哥画画很……”

    炉香暗转，绣帘低垂，将所有的寒意都挡在了外面，整个房间色调柔和，看上去暖融融的，十分舒适。叶夫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依旧那么温婉和圣洁，这样一个女人会是杀人凶手？会和别人有私情？

    二人不语。

    用现代眼光看来，叶夫人这么做自然不够通情达理，可在这险恶的江湖，作母亲的一番苦心，又有什么错？何况南宫雪本也不喜欢唐可思，这样下去她迟早会伤心，就这么断了她的念头也好。

    夜幕来临，灯火亮起。

    原来与她当初讲的还是有出入！她并不是与母亲失散，而是母亲一去未返，父亲更从没见过，一直疑惑的事情终于得到确定，杨念晴欣喜之余，又有些同情——这些年她除了丈夫与儿女，也是一无所有吧。

    “不行，从今日起，你也不许再去找他们！”

    估计是从未见她这样生气过，唐可思与杨念晴都愣住了。

    唐可思开心道：“原来外祖母这么好看，怎的我没见过。”

    何璧也难得地点头：“老李提过。”

    唐可思一愣：“娘，你……”

    唐可思笑嘻嘻地收起画，趴在叶夫人身上撒起娇来，忽然瞥见杨念晴也在旁边，更开心：“原来请了杨姐姐来说话，怎的都不叫我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她还没说完，叶夫人已经沉下脸：“不行！”

    突然发现这个秘密，她一时太激动，情绪反常，说话也没个头绪，众人倒也并不见怪，反而都凝神看着她。

    见她委屈，叶夫人自觉语气太重，只得柔声劝道：“听话，如今姬夫人的画也是名满天下，你要学，娘去请她来教你，好不好？”

    她在怀疑自己和她儿子……杨念晴反应过来，连忙打太极推回去：“哪里，其实我跟唐公子并不怎么熟，只劝过两句，俗话说母子连心，是他终于理解了您的一番苦心才对。”

    叶夫人不解，杨念晴却已明白了，不由暗暗叹息。原来她是这个意思，这不明摆着吗，画画最好的是谁？可叶夫人根本不想儿女与自己这些人扯上关系，何况南宫雪在这个案子里又被嫁祸，是受害人，她怎么可能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