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sp;   “那接下来，你们是想怎么样？”他问道，“是你带着我去见洪霄九，还是让我在这儿等着洪霄九来？”

    张嘉田向后一靠，冷笑着说：“我杀谁，杀不杀，都与你无关。你想留我一条命给你当枪使？那你也是打错了算盘。你想想，我要真是一条好枪，雷一鸣干吗还要满世界的追杀我？雷一鸣用不了我，你就能用得了？不怕我炸膛崩了你？”

    张嘉田一耸肩膀：“你不杀我，我就活着，还能怎么样？”

    “那一夜跳进你家里的人是我，往你身上捅刀子的人也是我。你要想宰了我报仇，那就是现在了。”他抬头去看洪霄九，“要不然等我缓过了这口气，你想杀我就得等下辈子了。”

    洪霄九听了这话，却是微微地一笑：“照理来讲，应该先找你报仇，不过念在你当时还是个连杀人都不会的崽子，我不和你计较，饶你一命。”

    那长官把折扇一收，笑道：“请张师长跟我走一趟吧，也不用您多走，舅老爷昨天晚上到了本镇，就在前头那条街上等着您呢！”

    雷一鸣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却是完全地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只能是逃。他流血流得奄奄一息，肚皮被刀子扎穿了，肠子也流了出来，纵有亲信把他收拾完整抬进了汽车里，可他哪有力气再去调兵遣将进行反击？

    张嘉田听到这里，彻底死了那火拼的心。洪霄九从昨晚就张开口袋等着他了，等到如今，万事俱备，怎么可能容许他再逃脱出去？把心事都压到了心底，他把面目平静了一下，回头对着张文馨说道：“你留下来管着队伍，我去一趟。”

    而且正如雷一鸣所料，他要来的那一百万军饷，也真的引来了贪婪的外贼与内奸。

    “他还活着？”张嘉田开了口，“那他的命可是真够大的。”

    张嘉田直视着他的眼睛：“找谁报仇？”

    “那你和雷一鸣后来怎么又闹掰了？”

    “在。”洪霄九看看他，又看看满桌的残羹剩饭，问：“没吃饱？再给你来一桌？”

    隔着这张桌子，张嘉田拉过椅子，面对着洪霄九坐了下来。张嘉田是穷途末路的人，已经没有那个兴致再来装腔作势声东击西，所以迎着对方的目光，他直接发了问：“你找我来干什么？”

    洪霄九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忽然抬头吩咐身边的副官：“去给师长发封电报，就说我今晚在这儿再住一夜，明天回去，张师长跟我一起走。”

    说完这话，张嘉田见桌上有饭有菜有酒，酒杯也都是现成的，就伸手抄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是烧酒，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仿佛有一股辛辣的火苗顺着他的喉咙往下烧，一直烧进了肠胃里。精神稍稍振奋了一点，他放下酒杯，不喝了。

    马永坤当即一抹嘴：“没有。”

    因为洪霄九满头的短发都花白了。

    张嘉田答道：“怕。怎么可能不怕？”

    “那你还干？”

    洪霄九点点头：“对，专为了招待你。”

    张嘉田站了起来：“一桌不够，能来多少来多少吧！实不相瞒，我的人这些天都跟我遭了大罪，现在有了好的，我不能一个人吃独食。”说完他对着马永坤的方向一偏头：“瞧瞧我那个副长官，哈喇子都淌到脚面上了。”

    手指点着一处刀疤，洪霄九说道：“本来一刀就能完事的活儿，让你干了个稀烂，倒是差点儿把我的肠子豁出来。真是，你原来连鸡都没杀过吧？”

    二楼的桌椅全都撤了，只在正中央留了一桌。服装鲜明的士兵荷枪实弹分列左右，护卫着桌旁坐着的一名便装男人。张嘉田停在桌前，看着那人，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是洪霄九。

    洪霄九答道：“报仇。”

    镇子不大，张嘉田三步两步就走过了这条小街，然后一转弯，看见一座二层木楼，楼上挂着饭店的幌子，算是本镇最为辉煌的建筑。楼内静悄悄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士兵在各个转角处站着岗。在那位长官的引领下，张嘉田抬脚踩着那吱嘎作响的楼梯，一路走上了二楼。

    张文馨立刻说道：“让老大跟着你。”

    洪霄九慢条斯理地系了纽扣：“那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不怕杀我不成，反倒送了你的小命？”

    洪霄九一点头：“对，是我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