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主爱众人。”
菜在这时候端上来,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其实真的很没有胃口,勉强吃完那份三明治,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顾辛烈担忧地看着我,将他的那杯覆盆子气泡水递给我,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却没有喝。
第二天我醒来,拜托何惜惜开车载我去了一趟圣玛丽大教堂。这座旧金山地标式的建筑物,据说是贝聿铭大师的设计作品之一,被人反反复复提起。我记得顾辛烈曾跟我提过一次,他查阅过许多资料,最终确定圣玛丽大教堂并非贝聿铭大师的作品,但这个事实说出来估计连教堂的神父都不相信,由此可见以讹传讹的可怕性。
那是一种,非常温柔又充满了难过与后悔的眼神。这是我第一次从顾辛烈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情。
顾辛烈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这回是真的转过头来看我,他说:“姜河,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问我:“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来,我每每想到这句话,想到说这句话的情景,都会心痛得要命,可是当我真正把它说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可以如此平静,天没有崩,地也没有裂。
是的,不公平,我对他从来都不公平。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这么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教堂大厅里静静矗立着一架管风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管风琴之一,每日的下午三点奏响。我来得正是时候,琴声悠扬,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我闭上眼睛,阳光落在我脚边,微风从四面八方出来,耳边的旋律宽阔如浩瀚无边的星空,又像一根轻轻飘落在窗棂的羽毛。
“不要难过了,我不希望到头来,让你最难过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我愣住,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你怎么来了?”
我没回答他。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顾辛烈摇摇头,“在我心中,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当时赵一玫问过我一个问题,她说:“姜河,你觉得,究竟是爱情重要,还是自由重要?”
我们在渔人码头停下来。
我们只是短短七天未见,却好似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说,”我低下头,“我们分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我。
我和顾辛烈随便找了一家餐厅,他点了一份牛排,我点了一份三明治。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座,面对面地坐着,我不停地用吸管去戳杯子里的冰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心痛得都要疯了,我这一生,伤得最深的,却是最爱我的人。
我在这里,送别了我的爱人。
有几只海鸥盘旋着停在靠海的栏杆上,微风徐徐,游客的长裙被吹起来。
我那时懵懵懂懂,回答她:“仁者见仁吧。”
车子发动,为了顾及到我,顾辛烈开得很慢,我们迎着艳阳前进,顾辛烈从盒子里翻出墨镜来戴上,而我看着水泥路,眼睛一直在发疼。
大概是听到了我匆忙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能用我的责任,去束缚你的梦想。
他声音低哑,突然无比疲惫地说:“姜河,别闹了。”
“我并不是基督教教徒,也可以吗?”
应该是像我们在波士顿那样,眼睛里只看得见彼此。
我清楚地记得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手,他胸膛的温度,他笑起来的弧度。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到顾辛烈的表情瞬间凝结。
“有吗?还好吧。”
我说:“抱歉。你就当我是自私也好,是任性也罢,可是我没有办法一边留在旧金山照顾江海,一边若无其事地和你在一起。况且,你明年就要离开美国了,不是吗?”
我感觉顾辛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的手肘放在车门上,望着窗外发呆,也没太注意。
曾经停靠游船的地方已经被海豹全线占领,它们懒懒地趴着一动也不动,身体像是刷了一层又滑又亮的猪油,密密麻麻地排在甲板上,简直就像是要待到天荒地老一样。
他用手捂住眼睛,自嘲地勾起嘴角笑。
“那天面试结束之后,我去了一趟马场,遇到了江海,”我忽然开口,“后来他开车送我回去,我想去看金门大桥,就让他改了道。之后遇到酒后驾车的车辆,他为了救我,打了方向盘,车身翻了,我没事,他……”
海风吹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顾辛烈下车的时候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大概是早就猜到了,于是他上前一点,将外套递给我:“披上吧。”
“我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比较累,你能过来,我很感动……”
我叹了口气:“我们别站在这里好吗,边走边说。”
“对不起,”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阿烈……”
“从马上摔下来的。”
他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好笑。”
话音刚落,顾辛烈一把拉过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猛然落下一个吻。这个吻太过炽热和凶狠,顾辛烈从未这样激烈地吻过我,我觉得灵魂都似被抽干了。
为什么呢,离开他以后我才渐渐明白,是因为他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被他爱了、宠了、惯了太多年。
“姜河。”他静静地看着我,轻声道。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说,“我们分手吧。”
“姜河,你别这样,”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地说,“我看着很难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顾辛烈的泪水,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落泪。
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心脏和头皮一起疼得发紧,那种痛苦,随着湖波慢慢散开。原来刚刚的那一瞬间,只是在心上捅了一刀,而此时,伤口...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