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校的公告栏橱窗,挂上了我和江海的巨幅海报。那是去年的照片,我和江海获得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报社来采访,江海毫无兴趣地低着头看书,我正在课堂上开小差,看到有镜头贴在玻璃上偷|拍我们。我灵机一动,拍了拍江海的肩膀,他回过头来,我迅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咧嘴比了一个“V”的动作。我们身后的梧桐树上还停着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我继续嘲讽地看着她们:“你们写一封情书的时间是多久?三个小时?一天?一个星期?你们花在背历史上的时间又是多久?你们记得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哪年到哪年?你们知道抗日胜利是哪一天吗?”
我哪儿没出息了?照片的主角之一好歹也是我本人啊。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但我还是心虚地点点头,然后东张西望一番,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要不,你帮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耸了耸肩,跩什么跩啊。我只得自己去草坪里搬石头。石头又重又脏,弄得我灰头土脸的。我一边搬石头一边感叹道:“男人心,海底针啊。”
十五岁的我,挺了挺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部,用一种学姐的眼神将她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我问她们:“你们能记得圆周率后几位小数?”
等等,我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顾辛烈骂我没出息?
“姜河,”他一副快要被我气死的样子,“美国有什么好的?”
“别看我啊,连你顾大少都搞不定,我怎么可能有办法。”
可那两颗钉子实在是太高了,我就算是踩在石头上,也只勉强够得着。正在我垂头丧气之际,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扯出了螺丝。
顾辛烈不说话了,直溜溜地盯着我。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他忽然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声名大噪之后,烦恼和麻烦也随之而来。为了学校的重点大学升学率,我和江海依然留在学校参加这年的高考。江海因为年纪的原因,大多数高中部的女生都把他当弟弟看,可是初中部的女生早已把他当成男神,还十分无聊地成立了一大堆后援会。
我自告奋勇:“交给我来处理吧!”
他迎面向我走来,越过那群痴呆状的女生,将一瓶温热的牛奶递到我的手上。
“啊,”我摸了摸脑袋,不能说实话,只好含糊地说,“留作纪念吧。”
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很远吧,梦想不是都在远方吗?”
纯纯的奶香,一如六年前。
他看着我手上的工具,和我背后那幅双人海报,冷冷地说:“出息。”
“你喜欢吃巧克力?”江海惊讶地问我。
第二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学校寂静得鸟鸣声都异常清晰。我一边叼着油条一边喝着豆浆,潜伏在教室门口,正好堵住了那群偷偷来送情书的小女孩。噢,不对,或许我同她们一般大小。
她们终于扯着衣摆低下了头。
他穿着淡蓝色的T恤,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黑色的鸭舌帽压得极低,白色的耳机线在他的裤兜。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面色铁青地瞪着我。
不是,你顾辛烈顾大少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抄我的作业和试卷,脑袋里装的全是豆腐渣,你居然还有资格骂我姜河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