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麻木的接过病例，麻木的离开医院。

    程西蔚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尔后又递给我。

    那天晚上，我们又像当初在火车上遇见一样，抱着枕头促膝长谈。我把近几年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讲给程西蔚听，而她也颇有耐心的和我一一分析。到后来，程西蔚都一言不发的静静听我讲述。而我倾诉欲望上来了，怎么也止不住，等我讲完一切，再回过头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程西蔚如此“静静”听我讲述了。

    她的这句话让我惊如天雷。我本能地否认：“不可能！我吃过药了！”

    ……

    我假意奉承地说：“那是，您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默默地收起了钥匙，准备回城以后给他送去，想必不是很重要的吧，他都没有回来找过，也不急切的样子。

    我愕然的拿过化验单，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三魂七魄都被拆散了飞向不知名的远方。我惊恐的看着那医生。几乎怀疑她说出来的不是人话。

    有些惆怅地回到基地，我轻轻扭开寝室的门。还没摸索到灯绳，寝室就骤然亮了起来。

    脑海里翻江倒海，想了许多种可能。

    都怀孕了？这还不用担心？！！

    之后我们又恢复了忙碌的培训。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江海洋再也没有来找我，而我也没有再想他。如果说有意外。

    程西蔚站在我对面，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我慌忙的抹掉一脸的泪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瞬间唤起了过去那些记忆。曾几何时，他也曾用这样的口气哀求我，哀求我不要离开，可是我却那么无情的挂了他的电话。

    那时候，他是叫我等他结束的，可是我没有等，不想这么晚了，他竟然会找过来。

    他慢慢转过头来，一寸一寸，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画面上刮着萧瑟的冷风，飘着枯萎的树叶，最后定格在那蓦然一回首的瞬间。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却让人觉得似乎每一秒都在内心激烈的挣扎、抉择。

    而我，也是在她疼得死去活来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我的“大姨妈”似乎也好久没有来过了。我一向不是很准时。只是这次似乎特别的长。

    医院外阳光灿烂，我骤然抬起头，强烈的白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短暂的视盲后，我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意识。茫然的扫视了一眼车水马龙的马路，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大家都步履匆匆的为了什么事在忙碌，只有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踏在软湿的泥土地上，头顶是嵌满璀璨星光的天幕，身侧都是半人高的不知是什么植物，杆直叶长，随着一阵阵的夜风摇曳，偶然扫在我□在外的腿上，酥□痒。

    爱情是道令人留恋缱倦的风景。而它是对号入座的，往往一段缠绵悱恻只属于一对人。再怎么相似、一致，终究却是不同的。

    我们并肩坐在一块天然的巨石上。山坡上的树枝繁叶茂，月光疏影自枝叶罅隙漏出，细细碎碎的落在我们的身上、脸上。

    到达门口警卫室，我远远便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海洋。我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一路都有些飘忽。我们这栋寝室的楼管阿姨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目光炯炯刀枪不入，不论是谁，没有上级的通知，都不会让我们学员私下和探视的人见面的。今天来找我的人本领还真大，竟然连她都说动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的双眸好像天上最亮的星辰，华光熠熠，让我怎么也忘不了。

    “呸、”程西蔚又啐我一口：“姑奶奶说话，你还敢狡辩！！”她猛的向我扑过来，将我压在床里面：“说——说——出去干什么了？给姑奶奶老实的交代！！”

    我沉默。

    我是吃过药的。如果吃过药还中招，那只有几种可能：

    3．老天爷和我有仇，看我现在事太少了。所以给我找点事。

    原来，紧张的不只是我。

    我们再怎么找，也难以找回过去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和程西蔚早早便回房了。一躺上床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而当我整整一个月半月没有来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以为是内分泌出了问题。下班后便上了一趟医院。

    我无奈的喟叹：“江海洋，这样又是何必呢？”

    ……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江海洋，不要这样了，我们都不要这样了！”我喉头哽咽得发疼：“过去你没有能力给我们的未来保障，所以我们只能分开。而现在，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我们回不去了，你明不明白？”

    他一见我便自沙发里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对门卫说：“我们就出去转转，有点急事说，马上就回来，麻烦你们了。”

    “因为我发现，我没有你不行。”

    那医生睨了我一眼，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对我说：“去找主治医生，她会给你解释。后面还有人呢，别在这挡着。”

    “于季礼，我不敢放手，因为我怕我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当我说完症状，那慈祥的妇科医生在我的诊断书上写写画画，最后温柔和善的对我说：“去验个血，可能是怀孕了。”

    1．现在假冒伪劣药品满街都是，而我，一不小心买到了其中之一。

    程西蔚长腿一伸，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淡淡地问：“去哪了？”

    ……

    我低低支支吾吾：“我本来就不是好汉，我是女人。”

    江海洋没有回答我，只是缓缓坐起，有力的右手寻着我的左手，指节分明的大掌与我柔软的手十指相扣。他手指蜷起，扣在我的手背上，温暖而润湿。

    他又是没有犹豫的回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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