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照片背面写着字，不用拿出来我都能倒背如流：

    其实我知道，这会儿我就该甩他一巴掌然后走人，至少把他打懵了能给自己留几分/身价，可我竟是移不动脚步，只傻傻的站在原地，几近贪婪的看着他。

    纪时沉默片刻，说道：“越尹，咱们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我以为，这是最痛的情形。却不想，更痛的，是我发现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可他在哪呢？他/妈的他在哪呢？

    我的心，抽一样的疼。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心，我真想伸手去抚平。

    仿佛他怀抱里给我的温暖，能渡我走过一切的苦难。

    可是结果呢？我不是他心里那坨肉，他只是身上那坨肉难受罢了，而我，那么傻，傻到能为他把一切羞耻心都丢了。没了我，他活得人模狗样的，而我呢？过得畜生都不如。

    越尹，你行了啊，别再让过去那些影子跃进心里了，还嫌不够疼呢？

    “妈，再说我翻脸了。”我皱眉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机械的变动着。

    临挂电话，老太太止不住在电话里抱怨：“死孩子，你当时要是愿意，我现在也能有上学的孙子了。”

    我冷静的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字一顿的问他：“我骗你朋友多少钱？我还，我说了，我从来不骗熟人，你朋友也算我熟人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这情分绝对有。”

    “越尹。”我感觉我手心里全是汗，我叫她的声音并不大，放学的声潮足以把我的声音湮灭，但她还是听到了，她缓慢的起身，回头，似乎也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我，短暂失神。

    就这么个男人，值得我想这么多年吗？值得我在街上看着个长得像的就追好几条街只为多看一眼吗？值得我做梦梦到他一醒来就狠抽自己几巴掌骂自己疯了吗？

    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越尹和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放手，我要回家了，你白耗我一晚上时间，一毛都没挣到。”

    “越尹，你一定要这样么？”

    “逆子！逆子！”

    不过是因为，他不爱我。

    睡在床上摆弄手机摆弄了很久，在电话薄里滑来滑去，最后还是停留在她的号码上，她现在在我手机里是第一个，因为我把她名字存成“A”。

    这些年我用了好些办法全国各地到处找她，却不想她就在我眼前。而我一直以为，她一定不会来到有纪家人的地方。

    一整天没魂儿一样从家里游荡到公司，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下午四点多老太太给我打电话，让我替家里那劳什子表哥叶肃北接孩子，他家孩子一直是我最讨厌的，人小鬼大屁话最多，没说着几句就想从人手上噱钱，那德行真不知道谁教的。原本想拒绝，但禁不住老太太念叨，还是答应了。

    她抬头看我的眼神，仿佛刺在我心尖上了。她怎么能用那么忧伤绝望的眼神看我呢？看得我，那么想把她抱在怀里。

    “你随时可以杀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这条命，赔给你。”

    我一边想着，一边黑猫警长似的炯炯有神的盯着校门口。放学时间一到，萝卜头们都一拥的往外冲，顾惜朝那小子我没看到，却叫我看到另外的人了。

    我摩挲着在照片上笑得灿烂的越尹，他/妈的，都有点想哭了。

    最难最难的时候，我总咬着自己的手，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他的脸，想着他抱着我说：“宝儿，别哭，我在呢。”

    可他不让我走，他死死的拽着我的手。我再抬头，入眼的，是他一双几乎要冒出火的眸子，他几乎用吼的：“你走哪儿啊走？话没说清你上哪儿？”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越尹，几乎克制不住激动的问：“这孩子，是我的？”

    我怎么就这么贱呢？这么多年我怨他，恨他，不过是因为爱他。

    纪时气极了：“越尹，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你得罪我朋友了！人家让我来整你！你告诉我，谁借给你的胆子啊？你干这个？傍家儿更挣钱你怎么不去？！”

    我的眼泪终于涌上来，顷刻间就盈满眼眶，我努力咽着口水，努力把那些眼泪都逼回去，“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说话？”我顿了顿，“纪时，曾经，我想过杀了你。”

    八年过去了，抗战都胜利了，可我还在过去的泥沼里深陷。

    疼吗？不疼，真的。

    今天，她用那样恨之入骨的口气说想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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