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你已经成功了

没有解释，她也不问，仿佛真的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仅凭对彼此的了解和默契来解释发生的每一件事。浴室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时隔两年，不论是程端五还是陆应钦都有些陌生。只是，也只是陌生而已。

    “嗯。”

    下午醒来，程端五还在熟睡，一头黑亮的长发像蔓藤在她身上攀爬成一个天然图腾的形状，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却很白，强烈的对比形成一幅香艳的画面，她双颊微红，嘴唇如樱花一般红艳，整个人含羞带怯。

    程端五没想到他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怔然，片刻后她苦笑，摇头：“一点都不剩。”

    诚然，如今在他们之间，不论是爱情还是仇恨，都成为了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程端五不再是从前的程端五，而陆应钦也不再是从前的陆应钦。时光的零碎片段里，他们各自驻足了一个交叉口，临近，却不靠近。程端五不再渴求他的爱情，而他，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让感情显山露水的人。

    这两年里，她从来没有想过兜兜转转还会回到这个男人身边。事实上她已经学会了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安身立命。甚至，如果这次她成功怀孕，她也希望自己能毫无痕迹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半清醒半困倦的程端五感觉有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捉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拥入温暖的怀抱，陆应钦身上好闻的沐浴乳香味让她觉得似乎喝了朗姆酒，整个人微醺着不清醒。

    陆应钦没有辩驳，他笑着，却笑得有些言不由衷，他顿了顿，突然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她诧异地抬头，正对上他如星的眼眸，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程端五，过去的感情，你对我的感情，还有剩么？”

    “端五。”陆应钦的声音就在她头顶，醇厚低沉，仿佛久经保存的美酒，回味无穷。程端五甚至能感觉到他喉结上下滑动的触觉。

    “什么？”

    陆应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睫毛长如蝉翼，扑闪扑闪，勾得他更想一亲香泽。

    “干嘛？”

    他轻轻从被子里爬起来走至阳台。顺手抓起桌上昨天扔上去的香烟，自然的叼了一根在嘴巴上。

    她报复成功了？他爱上了她？

    程端五看着陆应钦眼中的火焰一点一点浇熄，他有些尴尬地撇了撇视线，像是认命一般：“上次你和我说的报复，程端五，没有必要了，你已经成功了。”

    正当她思考出神之际，陆应钦已经从浴室出来，简单地围着浴巾，精壮而成熟的身体，他发梢还滴着水珠，吧嗒落在地板上，诡异又暧昧的声音。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懒懒地抬头看她一眼：“不睡？”

    “睡吧。”陆应钦收了收手上的力度，他没有放开她，却也没有再逾越的举动。两个人在床上各占一席，在博大精深的中国话里找个词形容，那就是——“同床异梦”。

    静谧的夜里，万籁俱寂，衬得哗哗的水声格外清晰。银月当空，月光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来，像一层轻薄的纱衣笼罩，程端五靠在阳台的围栏上，胸口满满泛起一种复杂的滋味：有涅盘重生的喜悦，有回到原点的无奈，已经沧海桑田的苦涩……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关义的电话。

    程端五有些茫然。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关了灯的房间像一间没有出口的黑房子，两个人各自为牢，关住了自己，也拒绝了对方。

    程端五的眼睛在卧室里那张大床上转了一圈，这一刻不就是她等的吗？她回来不就是为了如此吗？为什么到了当口却逡巡不前了呢？

    “你怎么又回来了？”

    枕头被她动来动去挤到床脚，她钩了半天没有钩到，最后只得单膝跪在床上捡回枕头。她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陆应钦轻轻一笑：“也可以我睡床你睡地上。”

    “住院？”陆应钦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立时掐灭了香烟。

    凉风习习，程端五敛了敛身上的扎染披肩，灵眸轻轻颤动，视线也不知是落在何处。植物的馨香阵阵袭来，像神奇的安眠剂，让程端五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指了指床：“一起？”

    “嗯哼，捡重点。”

    他俯身吻了吻程端五光洁的额头，拂开汗涔涔的发丝。看着看着，正准备再吻一次，不想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