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怕程端五担心,顶着苍白的一张小脸对她说:“妈妈我不疼。”
陆应钦挑了挑眉:“等我做什么?”
一开始冬天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很严重的病,看程端五哭,还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问:“妈妈,你为什么哭啊?”
天,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塌了。程端五觉得自己的力量几乎撑不起这塌下来的天空。
陆应钦笑,踩着坑洼的乱石走到一边接电话:“问这个做什么?”
程端五无话可回,总是想各式各样的理由骗他:“妈妈打哈欠”“沙子揉眼睛里了”“……”
程端五要回国的时候冬天正坐在病床上画画。程端五要看他就不好意思地捂起来。
看着孩子稚嫩的作品,程端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扑扑直落。
孩子的手脚上都是打针的针孔,护士打针的时候急得哭,连扎针的地方都没了。
找配型的时候,医生一脸凝重地告知她:冬天是稀有血型,这比正常的孩子更难找到合适的配型。
这么好的孩子,程端五觉得自己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得来的。不想老天竟是这样爱开玩笑。
一接起来,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果然是陆应钦猜中的那个人。
他两步跨到程端五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端五,不温不火,耐人寻味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时候他时常一身脂粉气息,一出来看到程端五,第一眼总是迷离又温柔,许是喝得醉了,识错了人,整个人放心地靠着她。那怕是程端五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吧?因为只用第二眼,他便会认出程端五,然后决绝地把她推开。
把冬天留在只生活了两年的陌生国度。这绝对不是程端五的本意,可是她别无选择。
孩子高烧不退的时候,程端五眼巴巴地守着,一晚上孩子难受得翻来覆去,程端五就跟着哭,孩子难受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程端五在哭,只是不断呢喃着喊妈妈。他发烧的时候偶然还发抖,严重了就要吸氧。
从前她总想着将来要培养冬天成为这个、学习那个。可是如今,她只求孩子一样——健康。
“你……”程端五语塞,正寻思着说什么,电话那端传来陆应钦低沉悦耳的声音:“云海路云海小学后面的工地。”
到后来程端五无话可说了。冬天也渐渐从每天繁琐的治疗里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玩爱情的挑逗游戏。她必须快。
她实在不敢相信,怎么生活跟电视剧似地,什么事儿都能发生呢?怎么生病的不是她呢?怎么受苦的不是她呢?怎么一切的不幸都发生在孩子身上了呢?
冬天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第一轮化疗的时候程端五一直帮忙护士按着冬天,怕他动作太大导致内脏破裂。孩子抵抗力越来越差,哪怕是程端五,要见他也要戴着口罩。
“你在哪里?”程端五开门见山,不见丝毫转弯。
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这么早谁打来的电话呢?陆应钦抬头看看天空中还毫不刺眼的暖阳,掏出了手机。
程端五心里像有一把电锯,又像有一把尖刀,直把心绞得血肉模糊,绞得不知道疼。
陆应钦抿唇:“我凭什么要答应?”
等待骨髓配型太过被动,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所有人都阻止她、骂她。她知道大家都反对,甚至,如果陆应钦知道了一切真相,以他的脾气,杀了她都有可能。可是她还是无法不去做。
程端五看出他有些不善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急,反而轻轻地笑了。她不紧不慢地说:“陆应钦,你爱我吗?”
“要说就说,不说我就挂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坚强呢?打针打多了,抽血抽多了。冬天变得很害怕医生护士,每次听到护士推车的车轱辘声他就会不自觉地皱眉头。这些小动作程端五都看在眼里。
急非淋白血病也不是旁的什么病,每天从清晨就开始各项常规检查。往往检查完了冬天的胃口也折腾的没有了,孩子小,有时候也任性,程端五就变着法子哄。小冬天任性过了,心疼程端五,就勉强了吃,吃完了难过了又吐。
所以这次她回来,时间紧急,她必须快些,更快些。
“现在是你要问我,脾气倒是不小。”陆应钦还是在笑。
圣诞节冬天是在医院里度过的,那时候冬天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精神头也不错,但是怕有感染程端五也不敢让他出院。他在昂贵的私立医院里治病,成天在病房里孤孤单单的,圣诞节那天医生破例让他和很多小病友一起玩耍、唱歌,还在室内隔着玻璃看了烟花。
陆应钦脸上开始有些不耐,抬手在眉间捻动:“程端五,别挑战我的耐性,少说我不爱听的话。”
程端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异常认真地说:“我说过我是回来报复的。要让你爱上我,我总得做点什么。”
程端五哑然,咽了一口口水,回答:“等你。”
程端五含笑:“你为什么要拒绝?”
清早安排了视察,要建一个研究基地,其实陆应钦原本是可以不去的,关义和俞东到场就行了。但是一夜未眠的陆应钦清早就开车随了大队伍去了。
虽然冬天从来不再程端五面前提及陆应钦,但她知道孩子也会想爸爸。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程端五只希望时间能停住,她受够了担惊受怕和死神赛跑的日子了。
她听说了各式各样有关于他的流言,据传他对她很情深,她“死后”他便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暧昧关系。可是流言毕竟是流言。从她自己看来,陆应钦对她仍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不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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