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的手段，够用就行了

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这项程序陆应钦从来都是不参加的。他是个商人，不是娱乐圈人士。不喜参与这样的作秀。

    和失踪两年的妻子重逢，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很好。”陆应钦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冷峻，他轻轻一笑：“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程端五，那么下面呢？要怎么做？”

    发布会完满结束。程端五上了陆应钦的车。

    两年了，她留给他的，是她最后一眼的决绝，是午夜梦回不断纠缠着他的魇怔。可是她的再次出现，却像从过去里完全走了出来，仿若重生。

    程端五沉默，末了笃定地在背板上一点。完成了签名，套上笔套。

    不自觉便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子。那个样貌酷似了程端五的女人，连眼光都酷似了程端五。他自嘲地笑着，想起了许多屈辱的往事，时光飞梭，蓦然回首，竟是满目怆然。

    陆应钦怔了一下，看着程端五写着痛苦的脸，专注而认真，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末了，他却突然笑了。放开了程端五的手，双手自然地插|进裤子口袋，姿态闲适，他转过脸去，目光放回伸展台上来来回回姿态高雅的模特身上。

    来之前程端五对自己的那些反复告诫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应钦的话像猫爪子，一下一下挠在她的心上，又疼又痒，却还必须忍着。

    他停在程端五身后，只一步之遥，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杂瓶，各式的情绪不断上涌，他乍惊乍喜，却也怒不可遏。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瞬间的情绪整疯了。

    程端五慢慢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上下交叠，隐藏了她复杂的心事。她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陆应钦，如果我说，上床，你觉得怎么样？”

    程端五秉住呼吸，故作淡然地回答：“报复，让你爱上我。”

    陆应钦没有说话，只是搂着程端五往伸展台下走去。

    程端五没好气的睨他，“关你什么事？”

    不想真被他一语成谶。

    “你现在坐在贵宾席上。想来，你有这个资格么？”他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说俞东今天晚上怎么叮嘱我一定要来，原来是与你方便。程端五，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他的眼神冰凉、凛冽，不带一丝感情，方才的失控已经全部消失。他又变回骄傲又决绝的陆应钦。仿佛刚才他方寸大乱的样子，只是程端五的幻想。

    陆应钦听了，嘴角立即浮上戏谑的笑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懊恼地握紧了手袋，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望着陆应钦。

    那次见面以后，俞东原本以为再不会见她，不想不过两天她便又来了电话。她想让他帮忙见陆应钦，想让他帮忙制造一个契机。

    发布会结束，助理蹭他的车回家，一路叽叽喳喳，兴奋地讲着晚上遇到的趣事，只是俞东有些意兴阑珊，有一没一地听着，也没听真切听明白。

    莽撞又冒失的程端五猛一转身，正撞进他的怀里，胸膛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温度，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幽香气进入他的嗅觉，心跳，骤然如失了缰的野马。

    她容貌没有一丝改变，还是那样美丽，可是却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眉峰被刻意描得又高又挑，从过去那个纯澈透明的女人变成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妩媚女子，她的妆化得很精致，像她，却也不像。

    “为什么回来？”云淡风轻的语气，看也不看她，不配合不回答她的问题也就罢了，却是先发制人地问她。

    “是么？”陆应钦笑：“你就这么自信？凭的什么？”

    程端五表情一恸，准瞬即逝，“这也是报复的其中一项。等到我觉得够了，自然会让你见他。”

    陆应钦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轻轻一抿唇，“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我接受你的报复。但是程端五小姐，请问，你有能力让我爱上你么？”

    “程端五。”他下意识地叫她的名字。她楞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而他叫完她的名字才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想了半晌，问道：“我儿子去哪了？”

    陆应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台，又是怎么走到“肇事者”身边。

    陆应钦一笑：“很好，程端五，很好。”他生硬地扯动嘴角，前方红灯，他踩下刹车，“住在哪里？”

    他不爱看这样的热闹。对待这样的发布会也兴趣缺缺。只是不经意抬眸，待看清台下那嘈杂中心的人，他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

    她还是那样爱惹祸，撞倒了waiter，却比那waiter还紧张，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只知道说抱歉，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歉疚。

    “凭什么？”程端五揉着自己被捏青的手，没好气地说。

    程端五觉得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全世界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不见，耳畔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动，扑通、扑通、扑通……

    程端五就这样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她，见了她，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跟她说什么。两人相对而坐，他没有问她这两年去了哪里。只是贪婪地想把她看清楚。

    但他还是没有告诉程端五，他想在程端五心里保留最后一份美好。

    陆应钦本就深邃的眼睛蓦然黯了黯，彼一转头，脸上已经换了一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从上到下的扫视了程端五一遍，扯动了嘴角：“不错。倒是长进了不少。”会场里光线暧昧不明，让陆应钦的表情也时隐时现，眼角余光里还有模特们修长的身影一晃而过，程端五有些吃不准陆应钦的反应。只见他微微向后一靠，慵懒而自在，他漫不经心地问：“说吧，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笑，表情无辜的像个孩子，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想要验证一个传说。而陆应钦，却若有所思地撇过头去……

    两年，足够让一个女人蜕变。她变得很好，甚至让陆应钦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waiter自己起来了，快速的收拾了现场后离开，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大家的视线又回到伸展台上。而程端五还惊魂未定的怔楞在原地。

    “嗯？”俞东轻轻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俞东很久没有这么累过。

    陆应钦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她重逢。一年前，他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这个女人在哪里，至少在他心里是死了的。他还会想她，可他在感情上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一旦放弃，就是真的放弃。

    陆应钦乍一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程端五。手上渐渐用力，仿佛要把她的手捏碎一般。程端五觉得疼，额上的青筋因为忍痛微微跳动，“放手，陆应钦，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