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不痛快

    “乖，明天陪你出去。”

    也许是程端五自小都有几分逆反心理吧。她自小总想跟着程天达学东西，她总认为女子不该比儿郎差，但不管是程天达还是程天达手下的人总是把她当矜贵的宝贝捧着护着，每次她触碰了什么，他们总会大惊小怪地夺过。

    原本有几分怨气的俞佳佳一听陆应钦口气软下来，立刻见好就收：“你答应了的，我可没逼你。”

    之后她一直偷偷地注视着陆应钦，像个变态的收集者，为着陆应钦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痴狂。

    “好。”

    他要陆应钦娶他十七岁的女儿？

    “这是一把转轮手枪，英文叫‘Revolver’。”他熟练地组装着手枪，因为没有子弹，他象征性地对着地面扣动扳机，“咔哒、咔哒”的机械声音让程端五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了他身上。

    陆应钦大她六岁，和俞东同岁，但她从来没有喊过陆应钦“哥哥”。自小失去母亲的程端五缺少了女性柔情的教育，对情事非常后知后觉，在她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迷恋的时候，她盲目地让陆应钦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他永远记得那天程端五志在必得的表情，她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指着他，对程天达说：“爸爸，我要他。”

    程端五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她不痛快，全世界都看出来了。

    她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遇见陆应钦的。仿佛真的有命运，他像是她命里既定的那条伏线，不早不晚，就在那一刻显露了痕迹。令她欣然坠入意乱沉迷，从此，无法自拔。

    没有冬天的家变得异常的安静，程端五心里酸酸的。

    那时候程家的人是多么嚣张？

    哥哥这次发病的时间异常得长，整个过程里痛苦得连程端五都看着揪心。程端五一直流着眼泪在一旁用毛巾给哥哥的后背前胸擦汗减轻他的痛苦。

    “那你晚上过来么？”

    一贯谨言慎行的关义多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提了工作以外的话题。沉默良久的关义想起程端五今时今日的处境，不忍心地说：“大哥，你对她真的太狠了。她只是个女人而已……”关义和程端五也认识多年，自是对程端五有几分怜悯。

    他当时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怔忡地抬头，正对上的，是程天达意味不明的目光。程家的公主选中了他做驸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被推到了程端五身边，一个十七岁的丫头仅凭一句话就让他不得不妥协。

    他像一位耐心极佳的老师悉心地解释着：“这种转轮手枪一共六个弹巢。转轮配合人们右手使用的习惯，一般向左转动，所以中国人也爱成它为‘左轮手枪’。转轮手枪最大的特点是不用上膛直接可以扣动扳机射击。”

    一个多小时过去，哥哥已经全身虚脱晕迷过去，程端五涂了些风油精在他鼻子下面，又把他放在床上让他休息。

    陆应钦是她从小到大见过最英俊的男人，虽然出身贫寒，但他身上清冷静然的气质总让他在人群中显得卓尔不凡。年纪轻轻就胆大心细为程天达立下不少功劳，即便是和众多政商二代站在一起，他也毫不逊色。

    陆应钦想了想吩咐道：“送到佳佳那里去。”片刻后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顺便请个保姆，让佳佳挑。”

    陆应钦很久没有自己开车，引擎低微地嗡鸣着，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半边脑袋似是麻痹了。

    程端五从前不知道陆应钦竟是这般讨厌她，讨厌到将她的一切都毁了，最后残忍地把她推入了一个，陌生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更荒诞的是，一直对他礼遇有加的程天达也“下旨”赐婚。

    等她忙完一切，她终于全身虚软地坐了下来。

    也许就因为这样，陆应钦才会那样讨厌她吧？

    那时的程端五浑然不觉地黏在他身边，亲昵地喊他“应钦”，毫不顾面子的以热情贴上他的冷脸并且乐此不彼。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她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不自量力地觉得他会爱上她。

    而他陆应钦，为着程公主心里痛快，被残忍地切下左手小拇指以示“背叛”的下场。

    他讨厌这种全盘失控的感觉，他这辈子都讨厌，所以连带的，他也讨厌程端五，讨厌所有强加在他身上的情感。

    那时候陆应钦并不知道程端五是程天达的掌上明珠。陆应钦大学住校四年，后来又被程天达丢给手下的人带去广东闯荡，一直没有回来。整整六年，他第一次回来，就在俞东家里遇见了程端五。

    那一刻，她虽也有几分羞怯，却还是勇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直直地指向陆应钦，那一刻，她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说：“爸爸，我要他。”

    而这个男人，面对一个稚龄的孩子和一个妙龄少女却讲解得那样认真，没有戴任何的有色眼镜。

    陆应钦无话可问，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听见电话那头的关义若有似无地叹息。他握着手机没有立刻挂断，一双英挺的剑眉顿时蹙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是。”

    “叹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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